看着眼前两人突然间僵硬随即变得薄怒的表情,她心头已经激不起一点情绪,慢慢地穿衣下榻,慢慢地走出了自己的寝宫,慢慢地踩着黑曜石宫砖打造的阶梯,走上了寝宫的最高处宫楼上。
俯瞰着皇宫里三千宫阙,一重重象征着尊贵身份的宫门,面对着因她的动作而开始小心翼翼地父皇母后,她回头一望,展颜轻笑:“你们说,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能不能追上寒钰的脚步?”
看到父皇母后刹那间煞白的容色,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畅快之感,她想笑,可满脸的泪水却让她的笑容很快变成了嚎啕大哭。
父皇母后心疼极了,然而他们大概以为她狠狠地哭过一场之后也就没事了,比压抑在心里来得好,所以一遍遍地安慰着她,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她的痛哭只是一场发泄而已,她的心,已经死了。
她想说,如果真想拆散他们,如果当真觉得他们不般配,一开始就不要任由他们经常见面,不要放任他们相爱,不要在她爱得无法自拔时再来拆散——
就算真的不同意,为什么一定要对他赶尽杀绝?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活生生承受腰斩的酷刑?父皇,你是有多残忍,是有多恨他,才能下这般残酷的旨意。
所以,她说的话也不是玩笑啊,他们让他承受了腰斩的痛苦,让她承受了痛失所爱的苦楚,他们自己,难道不该付出一点代价?
但是她怎么可能在这里跳下去,就算要跳,她也会选择最高最高的那一处……
那一年春暖花开,她最爱的人死在了她的眼前,拜她的父母所赐。
那一年秋,农历十月十六,她在面对着刑场的朱雀门城楼上,穿着一身红衣纵身一跃,香消玉殒那一年,她才刚刚十六岁,正是姑娘家最美丽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