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远命令秘书,把印刷厂领导层的人事档案拿到自己办公室——下属企业的干部职工档案原属集团人力资源部门统一管理,印刷厂交给马春妮唐宋以后,这些档案还没有交接。
江远从唐宋的档案中看到紧急联系人一栏写着王湘南的名字,他随后用手机将湘南的手机号码拍了下来。
随后,江远来到接待室,与一位来自佳木斯的企业老板商讨一件大事——这是江远费尽心机设计的大事,这件事情一旦谈成了,他就可以远走高飞了,而且不必为以后的生计担忧。
“沈总,你们嘉宏纸业是咱们北方地区造纸业的老大,我这个厂子论产值是你们的五分之一,盈利却不到你们的十分之一。你们经营有方,业务居然覆盖到江浙地区!我是自愧不如啊!”江远对客人十分谦虚地说。
“江总您客气了,这些年造纸业不景气,经济又比较低迷,整个北方的造纸行业,除了我们,能挣钱的还真不多!你们能维持生产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我想把企业交给有能力的人来经营——再说,离山的地理位置对你们来说十分有利,你们离港口还有一千多公里,而我们这里可以直接出海,咱们合作以后,您从我们这里往江浙发货,不但可以节省时间,还可以节省很多物流和仓储费用!”
“确实是这样!不瞒您说,我们刚谈下了朝日啤酒和青岛啤酒的订单,急需在沿海设立生产基地——咱们怎么合作?江总您开个价吧。”
“我先说说我的想法,您觉得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协商调整——这次咱们双方都不动用现金——”江远说出了自己绞尽脑汁设计的合作计划,“我知道您在美国有个贸易公司,在俄罗斯也买了大片的森林——我想这样,您在美国的公司留下六百万美元的现金,俄罗斯那边您按收购价划出总值六百万美金的森林,我用百分之六十的股权和您交换,这样行吗?”
“美国的公司和俄罗斯的森林,总共一千二百万美元,换江氏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是的,实际上,这只相当于我们企业净资产价格的三分之一。”
“这对我们非常合适——可是,江总不觉得太亏了吗?”
“表面上看我是吃亏了,实际上我赚大了——一来手里多了美元资产,二来多了林业资源,第三,企业在您手里,效益一定会大幅提升,我的分红一点不会比原来少——这对我们双方都是非常合算的交易。”
“可是,如果这样交易,我们以后就是江氏集团的控股股东了,江总您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当然!我这可不是是随便说说!沈总在北方商界信誉很好,我相信你不会坑我的!说真的,我儿子明年要到美国读书,我搞企业这些年也觉得太累了,我想到美国陪儿子去,顺便也休息几年——如果您觉得合适,咱们年后在美国签约。”
“江总的设想非常高明,不动用现金,又能避免外汇监管的繁琐手续……”
“我也是找了很多人请教——这样操作最便捷最省时间!”
沈总很爽快地伸出手来与江远握手:“年后我派人去美国和您见面!”
“签协议之前,请一定保密!”江远嘱咐道。
湘北独自开车来到寒山印社实地勘察。
自从唐宋拿回了五百万,又走上了拿高薪的印刷厂管理者岗位,这里实际上已经被再次废弃了。
湘北在手绘地图上标记位置,记录时间,然后开车至至周洪波抢劫胡正熙处,标记位置,记录时间。湘北随后又赶到了120救治胡正熙处和江边商务车爆炸处。几个地方跑下来,她对洗去唐宋身上的嫌疑已经近乎绝望。
该怎么办呢?
看着即将落山的夕阳,一天没吃饭的湘北竟然毫无饥饿感。
唐宋一早为今晚的行动找好了借口,他说晚上要给老黄完成一幅中堂。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假话,唐宋也不会编造毫无事实根据的假话——他的确答应老黄要给他画一幅真人大小的中堂,让老黄在春节前悬挂在自家客厅的墙壁上。唐宋在自己的老房子里画这幅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天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能完工。
唐宋早早吃过晚饭,就开车来到了自己的老房子,他下车后从尾箱里取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提着上了楼。
黑色塑料袋里,是一顶雷锋帽,一个黑色口罩,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一双新鞋。
唐宋来到客厅,扯掉了蒙在画架上的黑色丝绒,露出了一幅接近完工的油画。油画尺幅极大,高有一米七八的样子,画的是武财神关羽关云长。关云长大马金刀端坐在虎皮椅上,左手持金印,右手紧握青龙偃月刀。青龙偃月刀长柄触地而立,雪亮的刀锋闪着寒意,隐隐有血光透出,关云长面沉如水,眼神如刀。
唐宋持笔调色,完善着画作细节。
八点钟的时候,唐宋完成了画作,他的诺基亚手机收到了大壮的短信:车辆已备好。
唐宋回短信约定好了会面的时间地点,随即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窗外北风呼啸,天气预报说今晚还会有大雪。唐宋特意把行动的时间定在了午夜两点,那时候雪会更大,也许会是竟夜的大雪——让大雪湮灭一切踪迹,那最好不过。
晚上十一点钟,夜空已经开始飘雪花了,湘北给湘南打电话,确认依依已经睡了,这才上楼敲门。
湘北雪夜造访本来已经让湘南感到奇怪,再看到湘北满面风尘嘴唇干裂,湘南更是惊讶。
“湘北你怎么了这是?”
“嗯……我今天查案子跑到现在。”
“一定还没吃饭——我给你做饭去!”
湘南催促妹妹去洗把脸,然后自己进了厨房。
面条端出厨房的时候,湘北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着黑乎乎的电视机屏幕发愣。
湘北走到餐桌边,慢慢地吃完了姐姐做的面条。湘南在一旁唠叨着:“咋忙成这样?连饭都吃不上!看看这一身灰头土脸的!”
湘北并不搭话,吃完以后自己去厨房洗了碗,把桌子收拾干净了,才拉着姐姐在餐桌边坐下。湘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安地看着湘北。
“姐,姐夫的那几幅画卖了多少钱?”湘北艰难地开始了谈话。
“咋问这个?具体数我不知道。”湘南说。
“大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