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泗瞬间变得绝望的目光中,它缓缓补充道:“或者现在就去摸摸命运之子的脑袋,感受久违的肌肤触感。”
骆泗:“……怎么可能,你死心吧。”
即使把人赶回去了,他还是觉得心下不舒服。命运之子咀嚼馒头那一幕不时在面前回放,搅得人心焦意乱。
所以和账房先生一起算账时,他“不经意”间问起了辟谷丹的事。
“辟谷丹?”账房先生拨打算盘的动作一顿:“你不是已经辟谷了吗?”
骆泗说:“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他最近没什么胃口,我想给他拿两粒。”
这倒不算什么问题。但账房先生多嘴,又提了一句:“如果你那个朋友还未能辟谷,最好少食用这种东西。”
“为什么?”第一次听修仙人士diss辟谷丹的,骆泗不由好奇。
“不好吃。”账房先生捋了捋胡须,满脸仙风道骨:“胃胀气,好几天都打嗝。明明是修仙人士,这样很不雅。”
“……”觉得这话好有道理,骆泗不由打消了辟谷丹的想法。但外门弟子的食物都是统一供应的,以他的身体状况,又不能去单独给命运之子开小灶。
骆泗无法,只得来到后厨,请人帮忙做了一盘糕点。
端上盘子,他飞身前往山顶。明明是个管事的,他的待遇却和外门弟子差不多,做什么都要靠两条双腿,一点儿御剑飞行的快感都没有。
三灵山是整座殿门内最高的一座,山高峰险,怪石嶙峋。山顶飘着绵绵细雨,寒风阵阵。
伏炎熙蹲在山崖边,小心翼翼用药锄刨开泥土,挖出一朵淡白色的小花。
他身后,有一群人在窃窃私语:“新来的管事好像对他特别信任。”
“哼,洗衣服这工作历来都是由最弱的人单独完成的,凭什么让我们帮他。”
声音控制得不大不小,正好够人听到。伏炎熙恍若未闻,他把白花放进背后的背篓里,刚转回身,面前就多了一个熟悉的人。
“小朋友。”骆泗端着一盘糕点。他身后是一串儿泛黄的脚步,刚才还闲言碎语的那些人已经一句话都不说了,只埋下头,专心致志地挖药。
“是时候吃饭啦。”
“……”伏炎熙沉默片刻,望了望自己黑乎乎的,沾满泥巴的手。馒头哽噎的触感尚在喉间,片刻的静默后,他把手在道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向糕点前伸去。
骆泗笑眯眯的,举着盘子,脚下却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尚未反应过来,震动已经化为更大的摇晃,背后是人们惊诧的呼声。
“是山洪!”
骆泗回头,尚未来得及惊讶,脚下石土已然一松。伏炎熙身形一晃,拿着糕点便往崖下跌去,另一只手还条件反射性的,向骆泗伸来——
骆泗的手搭出去,下一个瞬间,却倏地收回。伏炎熙绝望的目光中,青年却脚步一动,跟着跳下!
不过须臾,二人已接连掉落悬崖!
骆泗已经想起来这段剧情了。命运之子分毫未损,只是跌进湖中——等待着他的,就是那方上古大能的秘籍!
他打算一落地,就将命运之子引出崖底,别去碰那东西。哪成想,命运之子一点儿事也没有,他却摔得失去了意识。
等好不容易醒来,伏炎熙已经在刻了禁制的仙纹前,驻足良久。骆泗整个人摔进草地里,命运之子竟然也没管他,只任由人躺在那儿。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打量身后狼狈的青年。骆泗呼呼喘着粗气爬起来,一只手还向他伸去:“伏炎熙,你别进去!”
“……”伏炎熙仰头看了看纹路,嗓音糯糯的,有些嘶哑:“为何?”
“那里面有猛兽!”骆泗说:“青面獠牙,会把你吃了的那种,还有无尽的魔气!”
不想一雷把人劈死,他绞尽脑汁劝说。伏炎熙侧耳听着,手上却不管不顾,想要按在仙纹中央。
“真的别去!”骆泗急切,一个闪身拦在他身前。他指了指背后石壁:“不仅如此,里面还有万千陷阱,毒箭尖刺,防不胜防!你要是进去了,万一出不来……”
伏炎熙静静盯着他:“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骆泗的嘴张在半空。
风拂过,崖底依旧有绵绵细雨,落在人身上凉凉的。
骆泗捏了捏拳头,恍惚想起那碟糕点,眼睛一亮:“要是现在随我出去,我就天天给你送糕点吃,如何?”
命运之子静悄悄盯着他,似乎有些犹豫。
骆泗再接再厉:“不仅如此。以后你需要我时,我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新秘籍有什么不懂的,也会尽量教你……”
伏炎熙明显有些动摇:“什么时候都陪着我?”
“什么时候都陪着你。”骆泗笑。伏炎熙抿唇,他向青年迈了一步,手虚虚探出,似乎想把人抓牢。
下一个瞬间,一阵清风拂过,面前青年了无踪迹,只剩树影婆娑。
伏炎熙的手僵在空中,冷风一吹,更显孤寂。
他眨了眨眼,望向空无一人的林间,仿佛做了一场梦。
骆泗也很绝望。此时的他又化作了天雷形态,在浓浓滚云间蠢蠢欲动:“你又要干什么!”
“别怨我!”系统据理力争:“是灵宝要出世了,只能劳烦你来劈一劈!”
“专门挑这种时候?!”轰隆一声,一道天地鸿蒙的粗雷劈下,降临在溢满灵气的山头。下一个瞬间,闪电又出现在了云层里,蠢蠢欲动:“——究竟要劈多久!!”
“不多。”系统说:“三天三夜就够了吧。”
“那黄花菜都凉了——”
骆泗惊诧的吼声中,修仙人士们正围绕在山头,啧啧称奇。
“哇,九天神雷又现世了!不愧是天雷,光是那鸿蒙之声,就能让人隐隐窥见天道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不是鸿蒙之声。那是被迫蹦极的人,发出的绝望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