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鹏强忍着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勉强抬头,想要伸手去摘下架子上悬挂的碎肉,谁知触目所及的,居然是一个已经没有了皮肉的头颅,两颗眼珠子没有了眼皮的遮挡,大的惊人死死盯着他。
葛鹏自认不是个好人,也做过许多恶,但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还是超出了他能承受的底限,他一屁股墩在地上,崩溃的双手抱住头大哭不止。
这种行为显而易见,又换来一顿打骂羞辱,最后,葛鹏不得不强忍着恐惧绝望,无奈的站起身,哆嗦的如同一片寒冬的枯叶一般,死死咬着舌头以免呕吐,取下那些让他心胆俱裂的血肉,丢进桶里,一路踉跄着走出去。
“欸,猪猡,你准备去哪里?”
葛鹏听着熟悉的训斥,悲哀的觉察到,短短几天时间,他竟然对这种侮辱性的称呼习惯了,只要有人叫“猪猡”,他就会答应。
固然,除了关在笼子里的猎物,三号猎场这一块儿区域内,也唯有他这种既不属于真正员工,又比猎物略微高那么一丁点儿的存在,才会被这么称呼。
想起自己在华夏时候,人人巴结谄媚的样子,万万想不到有一天,竟然沦落到被人喊一声“猪猡”,就不得不屁颠屁颠答应的地步,葛鹏的悲愤就潮水泛滥一般无法抑制。
葛鹏难得的犯了一次血性,不管不顾身后的叫喊,低垂着头,拎着桶只管往垃圾桶方向走,谁知随着一声呼啸,皮鞭毒蛇一般落在身上,抽的他抽搐着蹲下身。
皮鞭大汉大步走过来,抬脚就踹:“猪猡,你他妈聋了?这么好的饲料,你不拎去喂狗,还想丢掉吗?蠢猪!”
挨了一顿打,葛鹏含恨忍悲,按照皮鞭男的指示,拎着木桶走到这个院落的后面,他这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一个诺大的犬舍,里面关着的,都是一条条纯黑的大狗,这些狗双眼发绿,也不狂吠,看到他拎着桶过来,无声的凑到栅栏跟前,虽然没有聒噪的叫声,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葛鹏颤抖着把木桶倾倒进去,那些血肉落下,那群黑狗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撕咬着大口大口吞噬。
想到这些肉的来处,葛鹏激灵灵打着冷战,看看这里也没人看守,虽然那些狗吃完了肉,用歹毒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他也觉得在狗跟前呆着,比马上进入那间屋子好受点,就蜷缩在犬舍门口不远处,低着头哭泣。
葛鹏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他发现林衍已经被送来后,欣喜若狂的跑去找宙斯的场面。
宙斯依旧在那栋木楼上,葛鹏被带上去后,就要求宙斯履行承诺,赶紧安排他离开这里。
谁知宙斯慢条斯理的说道:“亲爱的葛,我说过了,你送来的那个猎物,必须得验过货之后才放你走,你忘记了吗?”
葛鹏没有忘,他急切的说道:“当然当然,人就在三号猎场的猎物笼子里,冕下随时可以去验货的!我刚刚见到他了,他没有丝毫的恐惧绝望,淡定自如,这样的心理承受力,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您一定不会失望。”
宙斯轻轻吹着自己的指甲说道:“葛,验货不是我说了算,更不是你说了算,客人满意才算数。
葛,你是个好运的家伙,你弄来这个东方人,被尊贵的所罗门冕下预定了,他明天就会抵达,如果他满意,你不仅仅可以离开,还可以获得一笔奖金,所以,别着急我的孩子,回去吧。”
宙斯的语气很温柔,葛鹏却听得透心凉,他之前也算是混得不错的人物了,哪里没听说过所罗门的大名,据闻那位大佬心狠手辣,一言不合能灭族的主儿,性情肯定古怪暴戾,万一林衍不合意,自己岂不是永远不能离开了?
刚想哀求,却看到宙斯满脸不耐烦,那纹着眼镜蛇的大汉直接拎起葛鹏走出门,到了二楼就把他扔下去了。
一路从竹楼梯上翻滚到地上,也不知道被毛糙的竹子刺穿了多少处伤口,浑身上下骨头都碎裂了一般疼痛,可是葛鹏看到头顶马上就要降落在脸上的军用皮靴时,还是强忍着翻滚爬起来,挣扎着爬上那辆沙滩车,又被送他来的皮鞭大汉打了一顿,才把他重新带了回去。
那天晚上,葛鹏发了高烧,皮鞭男把他扔死狗一样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就不管不问了,迷糊到第二天中午才苏醒,挣扎着爬起来喝了两瓢冷水,神志才慢慢恢复。
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葛鹏怕挨打,赶紧丢下椰壳瓢,再次趴在地板上装昏迷,是两个换班的看守走进来,看到他的样子,以为他没苏醒,就在那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肆无忌惮的聊天。
“这东方蠢猪还没醒,不会死了吧?”
“谁知道呢,管他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