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对偷笑的韩颖说道:“你去订两份饭,我跟蒋书记马上回去。”
蒋方略一把扯住林衍的胳膊说道:“你干吗?我要吃阿姨做的饭,谁吃食堂的份儿饭啊!”
林衍无奈的抽出胳膊说道:“我妈跟我媳妇儿我儿子回卢平了,就份儿饭,想吃别的没有。”
蒋方略瞬间满脸失望,忿忿说道:“干嘛那么急让她们走,连跟我说一声都不说,真没义气!”
林衍哭笑不得的说道:“诶,有没有搞错?您是我的同事,又不是我的谁谁谁,我老娘老婆走了,我还得跟您汇报?”
蒋方略一顿,随即挥挥手说道:“得得得,下班时间不谈工作,我也不加班,各吃各的饭,你想跟我谈,等下午上班时间来我办公室!”
说完,蒋方略施施然走了,林衍摇摇头,也懒得回十号楼了,让韩颖把饭打回来,在办公室吃了,躺在休息间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对于如何妥善处理拆迁难的问题,林衍这些天一直在考虑,他也是从经济底层熬出来的,深深理解一辈子辛辛苦苦,却眼看着高昂的房价有心无力时那种痛苦和无奈。
几年前,他都已经是普遍收入达到中层水平的主治医了,尚且在四线地级市买不起一套房,连护士都把他当备胎,何况这些金鸽的工人们呢。
但是,林衍更明白,任何事情都是有自然规律的,华夏自唐代起就陷入买房难的局面,才会有“长安居,大不易”的说法存在千年,这是华夏人族习惯性思维造成的,人们向往更大更好的城市,但凡有能力,农村的选择是乡镇,乡镇的选择是县城,县城的选择是市里,市里佼佼者的选择是省城,然后是京城,在更高层次的地域购买房产,是华夏人证明自身成就的最有力说明。
因为这个需求,越是一线城市越是房价高昂,逐级往下,但从不会超越一个规律,那就是每个地域的房价,都处在中等水平的人们拼了命将将能买得到的水准,若是不想努力,不想承担十年以上房贷的压力,那就只能选择低标准的住房条件。
当然,房价的定位,也是跟收入直接关联的,老百姓骂房价飞涨的同时,绝对不会咒骂自己的收入太高,可是他们往往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任何价值都是跟产出值息息相关的,房价若是腰斩,那就必然是收入也腰斩了!
好多熟悉的人都在林衍耳朵边抱怨过:“前些年市里房价才两千块的时候没买,现在就七八千了。”
林衍往往做完美的倾听者,却从不去反驳,其实他心里知道,两千块一平的时候,抱怨者同样是买不起的,因为那时候工资比现在也少了三四倍呢。
金鸽的工人们,就是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他们认定企业置换土地,是一个可以借此要挟、狠狠咬一口的机遇,却忘记了市场价值是有定数的。
商人逐利,怎么也不会做亏本生意,他们狮子大开口,只能导致项目滞后,然后,给政府和商家乃至他们本人,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在这种矛盾下,流血伤人事件的发生就不奇怪了。
林衍一直在苦思冥想一个能够让工人和商家都接受的折中方案,但这并不容易,必须有一个双方都能信服的立场,还需要让工人明白,妥协并不是损失,而是对他们有利的事实
毕竟,现在工厂车间都已经挪到产业区了,他们在老城区当钉子户,就造成他们上下班路途远的极大不便利,同时也给企业在工厂旧址的统一规划造成了延迟。
商人的钱是转动的链条,一处卡住就容易导致整体链条的断裂,从银行以及社会融资得来的成本哪里耐得住这样的消耗,每个月单纯利率就是一笔沉重的负担,卢平的信贷担保行业整体崩溃,也跟放款收不回来有直接关联。
商人倒了必然是撤资,那么,目前换了半截的项目就会成为庞大的烂尾,工人因为胃口太大,并没有得到预想中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却把他们赖以生存的工厂也给拖垮了,那才真正是政府、企业、工人三败俱伤。
林衍头疼的揉揉眉心,并非他思考问题太过悲观,纵观这些年来,国内私企的兴盛和崩溃,那才真真是朝宴宾客,日暮楼塌,一个微小的经济动荡,都能够把一个企业彻底摧毁,金鸽跟沸腾目前还深陷政府官员贪贿的漩涡,如果生产再遭受到阻碍,崩盘是分分钟的后果。
“哟,这是在害相思病吧?早知道这样,干嘛把媳妇儿送走?哼!”
一个阴阳怪气充满酸味的声音响起,林衍抬起头,双眼里都是深深的疲惫,看着蒋方略说道:“拜托,你个单身汉,老惦记我媳妇儿算怎么回事?”
蒋方略眼睛一瞪:“你放屁,我哪里是惦记你媳妇儿,我惦记的是我干儿子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