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去的人很少,只有何杰去得多些。”
“为什么你只想到何杰?”
“虽然我和何杰以前曾一起学过软件,但他的水平比我高。我爸妈希望他能帮我。那段时间我爸妈阻止我和其他朋友来往,唯独允许何杰到我家去。”
“你和何杰什么时候失去联系的?”
“找不到手铐后,我就给他打电话。他手机一直关机,一连几天都这样。没办法,我只好去他家找他。结果,他家的门一直锁着。后来再打手机的时候,已经停机了。”
“你对何杰的情况了解多少?”
“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爸妈早就去世了,给他留下一套房子。他起初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后来辞职自己开发一些软件。他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听他说,他这里没有什么亲戚,亲戚都回内地去了。”
“他谈的女朋友你认识吗?”
马文新摇摇头,“从来没见过。他只是提过一次,再没有说过。”
“何杰吸过毒吗?”“和尚”想了半天又找出一个问题。
“不知道。”
其实这个问题我可以替他回答了。我想起第一次给何杰做笔录的时候,他曾经毒瘾发作过一次的样子。
接下来的沉默说明大家已经没有更多的问题需要提问了。
刚准备结束询问的时候,秦晋进来。他把笔录拿起来看了一遍,然后递给我,“继续——”
他坐下来后盯着马文新,“你计划从蓝湘那里骗走手铐的时候,正在接受一项什么任务?”
马文新低着头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回答问题!马文新,你为什么要鼓动蓝湘去偷走那副手铐?”
马文新仍不答话。
我刚要发火,秦晋扬手示意我一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马文新,虽然你们拿走了那副手铐,但只要案子不是你做的,就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取证工作。否则,如果抓不到何杰,你又说不出拿走手铐的目的,我们只能怀疑是你用那副手铐做了案,罪责你咎由自取。”
“我没作案!”马文新突然惊恐地大叫着,“我说的是真的!手铐真的丢了,我没有用它做过案!”
“告诉我你当时正接受什么任务?为什么要鼓动蓝湘偷走我的手铐?”
马文新又低下头,半天才唯唯诺诺地说:“因为有人指使我给你们的管区找一些麻烦。”
“谁指使你的?”
“我可以不说吗?”
秦晋“啪”地一拍桌子,“马文新,我在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你连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想保全别人。如果你不说,可以,等我查出来你全部背负着吧!”
马文新疲软下来,“其实我不是想包庇他,我怕我说了以后,他向我要钱,我还不起。”
“他是谁?”
“艾则孜·依明。”
“谁?”
“就丝路花雨小区的艾则孜·依明。”
果然是他!我回想起郝帅在小区闹过的事情。我想所长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很后悔当初没有让我们询问艾则孜·依明,否则,当时就打开了这扇门。
“他为什么让你在小区搞破坏?”
“原因我不知道。”
“你知道艾则孜这个指使他的人是谁?”
“我不太清楚。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只管要我的钱就行了。”
“他什么时间找到你的?”
“我刚从狱里出来有两个月的时间。有一次他在小区门口遇到我,把我强拉到他的车上说要和我做一笔生意。我知道他很无赖,本来不愿和他打交道,但当时我很需要钱去买一台电脑,就问他是什么生意。他说有人需要在社区制造一些麻烦,不要太大,只要能把秦晋和亚力森搞臭,搞的声明狼藉就行。问我干不干?我一听又不是什么大的案子,就问他怎么支付钱。他说,只要闹出一件事就给1000元。我不带想就接了这个活。”
“你一共闹出过多少事情?”秦晋问。
“地下室的锁是我撬的,车玻璃也是我砸的。其中包括艾则孜的那辆车。他说为了不引起别人对他的怀疑,把他的车也不要放过。”
“还有吗?”
“艾则孜说我闹的事情影响力还不够大,让我想办法把你们的警用装备偷出来,闹大一点。我当时原想自己利用每月去做笔录的机会偷走你们的手铐,没想到在网上遇到了蓝湘。我于是就想到了一个更安全而且不容易暴露的办法——利用蓝湘对游戏痴迷的弱点,鼓励他偷走了你的手铐。”
“他总共给过你多少钱?”
“总共给过我两次,一共一万五千元。我偷走手铐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说,就发现手铐不见了。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大的案子,我干脆也不敢告诉他了。”
秦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看了我和赵铁树一眼,见我们都没有要问的话,就对马文新说:“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马文新哆哆嗦嗦说,“秦警官,我虽然拿了他的钱,但我没有吸毒,我已经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了。我专门买了一台电脑,想好好学习,自己干些事情。请你们相信我,我没再做过其它坏事情,真的。”
秦晋说:“马文新,既然你能够把毒品都戒掉了,说明你很有毅力。你还这么年轻,又懂电脑,爱钻研,我不希望你再自暴自弃下去。”说着一边站起来,“我必须把事情调查清楚后再做决定怎么处理你。但只要你讲的属实,我们会依据法律酌情处理的。你不要沮丧,请你相信我们。我们暂时放了你,但要取得候审,等你的家人来办完手续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马文新连连应诺,“好的,好的。我相信你们.秦警官,谢谢你,我一定会痛改前非的。”说着,声泪俱下。
回到办公室后,秦晋仰头长叹一声,“为什么总是这样?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断了线。总算扯出来一个幕后人,却被人打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看来那个真正的幕后真凶永远也无法浮出水面了。”
“我看这个艾则孜指不定就是那个幕后真凶。”赵铁树说,“你们抓过他那么多次,他不报复你们报复谁?”
秦晋摇摇头,“我确定只是在小区闹事的真正幕后人不会是艾则孜。原因有两个。第一,他没有那么多钱来完成这件事,即使有钱,他也不会花钱来雇人搞这些事情;第二,他这个人虽然经常犯事,但都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没犯过大案子,我们也没有瞎折腾过他,他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说他报复我们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那个幕后指使的人会不会是他弟弟买买提·依明?”我确信自己的感觉,“他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目的,搅乱社区,他们好藏身。”
“有这种可能性。”赵铁树充分支持我的观点,“浩然说得对,他们这样做很有可能是为了浑水摸鱼。”
秦晋却说,“他们不会那样傻,自己让自己露马脚。”
进办公室后,我趁着赵铁树上楼去的机会,关上门,悄悄告诉了秦晋亚力森昨晚的情况。
秦晋听后惊呆了半天,然后不住地摇头,“怎么可能?不可能!这才几天?他不会堕落成这样吧?”
“我也宁愿不相信我看到的一切。”我痛心地说,“可事实上……”
看到秦晋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去解释这一切了。秦晋突然两手狠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近乎哀鸣般的声音:“亚力森,太对不住你了……”
说着,眼泪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