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代将手穿插着缠绕在我的臂弯,语带祈求:“唐小二,今晚就留在这里可以吗。我保证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我就抱着你睡,我什么都不干。”
被他整这么一出,我有些心软,却还是想拼死一撑:“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我的话尾音还没完全落地呢,张代就急急忙忙:“有!”
我半信半疑:“有?有什么有?你想让我穿你的?”
腾一声站起来,张代将我拉起来,他脚下生风似的拽着我跑到了二楼卧室,他腆着脸,把我以前用的那个衣柜的门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琳琅颜色各异的女装,有连身裙,高腰裙,修身或阔腿裤,有大毛衣,也有小清新的打底衣,更有款式各异的外套。他在拉开抽屉,里面居然还有码得整整齐齐的内衣裤!
我眼睛发直:“你啥时候买的这些玩意?”
张代耸肩,他语气淡淡:“有时候带着小宝出去溜达,看到有合适你的衣服就买点。买回来我把吊牌拆掉,有空手洗,把它们洗干净晒干,再挂起来,慢慢的,衣柜都满了。”
瞬间口干舌燥,热意似乎势要占领我的眼眶,我嘟哝着:“你闲得慌是吧,买那么多,还手洗。”
突兀的,张代伸出手来,将我往他身上一揽,直撞入他的怀中,他的下巴深压着咯得我肩膀都有些疼,张代的声音一下子弱得就像是从地板发出来般:“我们离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整天整天会想起我们在大学那阵子的时光,我经常想起有次我们去上下九逛街,你看中了一条不过是29块的裙子,你真的特别喜欢,但你知道我囊中羞涩,你愣是装作不喜欢那样拉着我走。而我即使看穿了你的喜欢,我还害怕被你发现我把你看穿,我不敢再在后面跑回去把那裙子买下来送给你。这样的场景在我们以前的那些时光里有着太多太多,我越想越觉得自己亏欠你。我越是亏欠,我越买得多。可我越是买,我偶尔也会变得越恨你,恨你那么干脆利落要与我离婚,恨你如此坚决离我而去。后面我再回想我对你那些恨意,我就更恨我自己。我傻逼就算了,我还恨你,把你丢在恨意辗转里折腾。”
我曾经觉得张代对着我敛起他大半的情绪让我忐忑不安,可当他一次又一次思潮翻涌着将他彻底剖析在我的面前,我反而局促到有些手足无措。
怕他深陷在对我的愧意里面不能自拔,我的手覆上他的背部轻拍,说:“好了张代,有些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过去我也没有全对,你不要再这样自责了。”
紧绷着的身体这才稍微放软一些,张代的手却像藤蔓越缠越紧,他说:“唐小二,我很笨拙,我真的不太懂爱,以后还请你不吝赐教。”
这下换我沦陷在张代的矫情里面难以自禁,我嗓子发涩,声音轻了八个度:“我也未必比你强多少。我们以后彼此包容,彼此迁就就好。”
感性的力量完全凌驾在理性之上,我说:“晚点你带我过去沙尾,我拿一下卸妆油洗面奶和护肤品。”
张代的反应倒是迅速啊:“唐小二,谢谢你愿意留下来陪我!”
没消停几秒,他又说:“至于你说的洗面奶之类的,我也买了,买的是你用开的那个牌子。等会我就拆出来给你用。”
这下,我有点凌乱:“你连这些都买?”
缓缓将我松开,张代的手两两覆盖在我的肩膀上,他与我四目相对:“我就怕哪天你回来,没得用。所以你能用得上的东西,我都买了。”
接二连三受到糖衣炮弹的暴击,我怕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忍不住对这丫投怀送抱,我敛了敛眉,岔开话题:“先去吃饭了。”
也没走远,我们就在南门附近一西餐厅随意吃了点东西,然后两人像傻逼似的牵着走迎着马路走了很远很远才折返。
等我们回到家里,已经是九点半。
稍作歇息,张代就张罗着给我拿了暖洋洋的睡衣和赞新干净的毛巾,他又把洗面奶卸妆油牙膏牙刷之类的东西帮我拿到了浴室,就跟伺候个老佛爷似的。
捣腾完自己,我刚刚把浴室的门打开,张代就上前来,他执意要帮我拿那些换下来的衣服去洗,我实在拗不过他,只得由着他去了。
把我那些衣服放洗衣机里面之后,张代洗了洗手,又非要帮我敷面膜,我实在盛情难却,只得按他说的躺沙发上享受了。
把我打点得妥妥当当的,张代这厮才拿衣服去洗澡。
连番折腾下来,等我们双双倒卧在床上,已经是十一点了。
还真的如他答应我的那般,张代由头到尾很是规矩,他翻身过来给我掖被子,又在我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亲了一下,他再伸手抓住我的手揉搓起来:“晚了,睡吧。”
下午睡多了,原本我是没有什么困意的,但架不住张代握着我的手来回摸,睡意慢慢就席卷了我。
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没有丝毫悬念,张代躺着的那半张床已经空了,我洗刷完随意在衣柜里挑了身衣服套上,再化了个淡妆下楼,小米粥的香气弥散着,而小宝不断绕着张代的脚跟奔腾撒欢,那种久违家的烟火气,它差点将我呛得眼睛发红。
怀揣着翻涌不止有些发酥的心情,我温顺得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张代开车送我回公司的途中,他等绿灯之际,我还主动覆上去帮他正了正衣领。
因为怕夏莱作妖不停有安排耳目窥视着我们,把车停到停车场后,我们不复以前那般黏黏糊糊,我也没让张代下车送我,张代于是就坐在车子里,目送我上电梯。
不可否认的事是,内心一旦有了感情的皈依,心情自然会欢畅不少。
一路精神抖擞回到公司,我把电脑开了,循着上班铃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先去自己的项目小组巡了一遍,把项目的进度捋了一遍,这才晃回自己的办公室,开始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最后,是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忙得正欢的我从埋头苦干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把画了一半的线路图搁置在旁,我抓起手机扫了一眼,陌生的一串号码在眼前跳跃着。
没做多想,我忙不迭接起来,对方一开口,就让我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