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与张代的手蹭来蹭去的拉锯中,不过十秒出头,那个沉睡的小帐篷被唤醒,即使隔着裤子,也带来火一般的滚烫灼热,我终于敌不过张代的无耻,整个气势松垮下去。
依然用力地妄图抽出手来,我终于气急败坏:“你有神经病就去治病,你踏马的给我放手!”
几乎是咬着我的话尾音,我放在包包里面的手机,生生不息地叫了起来。
本来那个小包包是被我拎手上的,可不久前在纠缠中,我一个手滑,它惯性蹦出了一米多远,别说张代不给我松绑,他就算彻底松开我,我也得走两步才能将它抓回来。,
像是在溺水中蓦然瞅见一救命稻草,我终于能从这暧昧到诡异的破气氛中解脱出来,我又说:“把你的脏手给老娘拿开,我要接电话!”
迟滞几秒,张代倒是松手了,可他却一个箭步,比我快一步抓起我的包包,他三两下从里面摸出我的手机,再将我的包包精准地丢到了一旁的躺椅上。
没有余力去心疼我花了好几百买来的小包儿,我蹿过去,作势想要将自己的手机抢回来,张代这个人渣却借着身高的优势,随意将手往上一抬,就让我吃了白果。
所有的好脾气和忍耐心,被这个贱人消耗殆尽,我咬牙切齿,几乎是用吼的:“把手机还我!”
眼帘垂下半分,俯视着我,张代脸上的铁青已全然散去,反而是被一层我看不透的雾霭所覆盖,他再开口,声音沉了几个度,似乎有些浅浅的颤动:“唐二,在重遇你之前,我戏多到设想过很多场景,我有想过你终于后悔错过我,终于放下你的骄傲对着我痛哭流涕,也想过你依然风生水起失去我活得更好,见到我没心没肺再无波澜等等。可我认为最贴近的应该是,即使我不算是最般配得起你的选择,时隔四年后你再见我时内心依然动荡,对于过去你会有一丁点的怀念。可是这段时间我们每一次见面,当我觉得我快要察觉到你内心的波动,我想要深入探究一番,它就会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代这番话说完,电话铃声也暂时偃旗息鼓,就像从来没有响过一样。
突如其来的寂静,也无法让这个闷热躁动的夏天变得让人心安。
就算让我撞破脑壳,我也无法预料到,这个时不时装个逼把自己端得牛叉叉,说话老是喜欢说一截留一截,似乎不卖弄一下自己的炫酷拽劲就能死去活来的男人,他还会用这般认真正经的口吻,来与我推心置腹。
我先是愕然,可随即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恨意从心底萌芽疯长横扫千军,梗在胸口闷得让我差点浑身发抖,我差点就抬手直接摔他一巴掌,然后骂他,张代你踏马的装什么犊子的深情,当初是你甩了我!你现在又来装什么情圣!
可是,我并没有。
就像是脚下忽然生根,我站直了身体,抬着眼皮子,冷漠地看着张代的嘴巴,宛如局外人在看一场免费的好戏似的。
喉结微动,张代眼眉轻蹙:“我是个男人,我该大度一点直接一点,可是我发现我越来越胆怯。我之前只会考虑我该不该,可在你面前,我的症结是我敢不敢。是,我不敢稍微把自己的姿态放低,我不敢摒弃那些高高在上的狗屁架子,我这也不敢那也不敢,我怕我这样做了,在你面前就只会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我不是怕输,是在你这里我输不起。”
他在说这些话时,脸色的神情波动起伏不断,眼眸深处的纠结也是恰到好处,他拿捏得当的语气也为营造气氛而贡献了足够多的力量,他成功将这个有习习夏风吹来的露台,侵泡在他看似清深难忘的叙述里。
即使他如此文艺,文艺得有些深奥,我自然也能听懂一二,也能窥见这些深奥中绵藏着的另一番风光。他废话了那么多,想要表达的意思不外乎是,在这一场重逢里,他希望我在时隔四年后,依然难逃他炸天的魅力,我依然能为他一个眼神心猿意马,我在面对着他时最好能表达出我想吃一趟回头草的强烈意愿,我越是热烈他越甘之如饴。可惜的是,我这个不会来事的****,没能对他表露出他想要看到的东西,这让他疑惑了迷惘了自我怀疑了内心受挫了。
果然这个男人,他其实和我在这四年中遇到的大部分普普通通的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的身上也有那种让我难以忍受让我不屑的劣根性,他一样喜欢吃着碗里盯着锅里,也不管锅里那些煎饼果子还是锅巴啥的,是不是再愿意被他拿捏在手!
换一句简单粗暴的话,他就是特么的不要脸!
浓浓的憎恶涌上心头,千般句你大爷如鲠在喉,卡在这中间让我吞咽难受,我原本可以想到一些比他强一千倍一万倍的台词丢回去,将他的没脸没皮戳破,让他无地自容,可我却不想再浪费精力,我最终只是冷淡一句:“哦,这样。”
像是中了魔咒似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咬合着我的话尾音响起来,可这一次更是热闹,是我和张代的手机相继叫唤着,它们这样相得益彰,似乎势要将我与他之间的气氛切割开来,在我与他之间立一个鸿沟。
肩膀微微一耸,张代不急着去掏自己的手机,他反而是将我的手机拿到眼前晃了一眼,不过几秒的光景,他的嘴角抽动着,眉头再一次拧成深结。
即使我没多重的好奇心,可我的手机接连着来了两个电话,我自然更是急切想要知道谁在找我。
真心不愿意再生扑上去硬抢,我敛了敛眉:“我们先各自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