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微生有琴毫无睡意。
他自虐一般的去想这时候凤翎和陈连霜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凤翎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为被他的新娘所惊艳吗?他们是否喝了那杯象征着百年好合的合卺酒?
“来人!”微生有琴陡然大怒,声音阴森的像是从地底的阎罗鬼殿传来,“拿朕的弓箭来!”
国师的新婚之夜,新帝在京郊的猎场里连夜猎了十二头鹿,在第二天早上一股脑的全送去了新住进人的国师府。
于是,朝会散了的时候,微生有琴看见了凤翎和陈连霜。
凤翎看上去没什么不同,穿着一套孔雀蓝的华裳,玉带当风吴衣带水,端的是遗世独立,清贵出尘。
而陈连霜挽了妇人髻。
她半拉着凤翎的袖子,微微下拜:“陛下万安,”
微生有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脸色未变,冷冷道:“朕不喝君山银针,换了。”
内侍们吓得脸色大变,也不敢多说,赶紧给帝王换了一盏茶,心里却是在嘀咕,陛下什么时候不喝君山银针了?
等换了一盏茶,微生有琴又是那样矜傲的表情,对陈连霜道:“陈姑娘不必多礼。”
陈连霜温柔道:“我如已经是师兄的妻子了,陛下不必唤我陈姑娘了。”
微生有琴眉梢一挑,那点儿邪气流露的淋漓尽致:“哦?那朕该叫你……国师夫人,还是……师娘?”
陈连霜不卑不亢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草民罢了,当不得陛下的师娘。”
微生有琴毫无预兆的冷笑了一声,待再要开口说什么,凤翎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走到微生有琴旁边,轻声问:“陛下心情欠佳?怎么晚上去狩猎呢?是不是病了?”
他声音常常是柔和的,这样压低了,会让人生出一种耳鬓私语的错觉。
微生有琴闻见了他身上很淡很淡的海棠花香。
那些曾经被强行压制的东西忽然在这一瞬间重新翻上心头,他眼睛里全是戾气,躲开了微生有琴来探他额头的手,语气有些冷硬:“不劳先生挂心,朕无碍。”
凤翎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而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收了回去,指甲是淡淡的粉色,像极了云母贝壳打磨成的饰品。
好看的晃人眼睛。
微生有琴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于是匆促的起身,留下一句:“朕还没有折子没有看完,就不陪先生了”,便离开了。
陈连霜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缓慢的、缓慢的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
凤翎看着自己的手,喃喃了一句:“真是孩子长大了,都会给我耍脾气了……我究竟是哪儿惹到这位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