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问她:“叶子,你哭什么啊?有人欺负了你了吗?你受欺负了别哭呀,去找你爸妈,找你哥哥,还要沐阳呀!”
可是她能怎么回答呢?爸爸不是爸爸了,妈妈不是妈妈了,哥哥不是哥哥了,未婚夫……也不是未婚夫了。
其实她能够理解郑玮的暴怒,因为沐阳的父母亲是政治联姻,彼此之间没有情爱,沐父真正喜欢的人是一个在酒吧卖唱的姑娘,郑玮觉得自己输给了一个妓女,很没有面子,一怒之下让人把这个姑娘强暴了,并且赶出了京城。
因为这件事,沐阳的父母几乎离婚,但是郑玮坚决不同意,事情就只能拖着,直到沐月出生,才缓和了一点,但是也就是相敬如宾罢了。
郑玮一直觉得那个卖唱的女孩子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所以对这种人恨之入骨,更别提叶铭羽的生身母亲,是个真正的妓女了。
郑玮本来也没有多喜欢叶铭羽,觉得她狐媚,现在她不仅不是席家的亲生女儿,还是那样的出身,郑玮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和沐阳在一起的。
叶铭羽知道沐阳会为了自己和母亲闹翻,但是到时候的家人反目……她并不想让沐阳陷入这样的境地。
沐家的人最初接受她,大部分原因就是她席家大小姐的身份,门当户对,如果她不是席家大小姐了,他们还会那么喜欢她吗?
叶铭羽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却没有想出丝毫的办法。
她趴在杜鹃怀里睡着了,杜鹃唉声叹气的把她弄到自己的床上,终于耳边清净了。
那天晚上叶铭羽做了一个梦。
梦见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只是个妓女不知道和谁苟合生下来的孩子,同学们指指点点,嘲讽讥诮,沐家的人退避三舍,唯恐她会败坏了自家百年清正家风,而沐阳拉着她的手,温柔的说:“囡囡,对不起,你太脏了,不配和我在一起的。”
叶铭羽被吓醒了。
她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刚刚泛起鱼肚白,这是杜鹃的房间,她经常来,所以很熟悉。
叶铭羽忽然被一种巨大的恐慌笼罩了,她疯了一般的将睡的正香的杜鹃摇醒:“小鹃……”她声音苦涩:“如果我不是席家的大小姐,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杜鹃半睡半醒,也多亏她脾气好才没有打人,迷迷糊糊的听见叶铭羽的话,愣了愣:“你说什么傻话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叶铭羽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所有勇气。
杜鹃想了想,说:“要是你不是席家的大小姐,我们根本就不会见面好吧,当然也不可能是朋友了。”好一会儿,她又说:“叶子,我妈妈说,我们这个圈子,拜高踩低多得是,如果你跟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交往,你也会被人看不起的。”
叶铭羽的脸色惨白:“小鹃,要是……要是有一个人,她的妈妈是个……妓女,父亲根本不知道是谁,你……”
杜鹃皱眉:“你说这种人干嘛啊?”
她说:“虽然也不能一概而论吧,但是基因是改不了的,父母亲都这样,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叶铭羽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即将要溺毙的人,声音颤抖:“……你是不是不会跟这种人做朋友?”
杜鹃迷茫了:“我为什么要跟这种人做朋友?我妈妈会打死我的。”
叶铭羽抓着杜鹃的手缓缓松开,浑身都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声音沙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