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原谅他。”霍拆重复了一遍。“就算他是为了我，我仍然不会原谅他。”

宁乐双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却不经意的从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看见了自己的脸，她静静地盯着好一会儿，突然说：“陆堇，我好累啊，工于心计大半生，我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霍拆说：“原本你是可以得到的。”

只要宁乐双当初没有选择杀死余闻知，一切都会不一样。

宁乐双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或许多年前，两人谁都不会相信若干年后自己会和死对头坐在一起聊天，大约是时光的砥砺，让谁的心都经过了一层琢磨。

她怔怔的说：“近来我总是很累，不断的梦到以前的我自己，然后爬起来看着镜子，二十七岁的我不像是十七岁了，更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每天都在磋磨煎熬。”

“我不断的回忆，为什么我会做出那么多恶心的事情，我想到了，其实很早我就知道了，但是我不敢承认——我在嫉妒，我嫉妒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我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但是你们仍然在相濡以沫。”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想毁了你，那时候的你，实在是太耀眼了。”宁乐双眯起眼睛，静静地说：“后来，我成功了。”

霍拆看了一眼已经震惊的不行的护工，让她先下去，这才说：“陆溏深为什么会以为我是他妹妹？”

宁乐双古怪的笑了一下：“你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

“不可能是你。”霍拆淡淡道，言辞之间，似乎也不是很在意，“那时候你还不认识他。”

“对，最开始的确不是我啊。”宁乐双笑了，“陆堇啊，其实说到底，都是你的错啊，是你最开始就埋下了引子。”

霍拆一怔。

“你是个孤儿，被陆家买了下来，那么多的人里面，只有你得到了陆溏深的喜欢，难道不会有人嫉妒你吗？”

霍拆抿了抿唇，“陆零玖……”

“对啊，陆零玖。”宁乐双漫不经心得说，“她是陆溏深的妹妹啊，她妈当初跟陆溏深的爸春风一度怀了她，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她不敢认祖归宗，因为她知道陆家人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后来。”宁乐双将耳边的一点碎发拨开，声音含了一点笑意，“她和你长得那么像，甚至还是他的亲妹妹，但是陆溏深却把他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你。女孩子嘛，总是敏感的，她很快就察觉到陆溏深对你的心思不一样啊。”

“所以她想来想去，怎么办呢。”

“她恨陆家，因为陆溏深的父亲不愿意给她母亲一个名分，所以她自然就恨上了陆溏深，有什么是让陆溏深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妹妹更加完美的报复呢？”

霍拆皱起眉：“她做不到。”

陆溏深肯定会反复的确认，不会轻易的下结论。

“对啊，她做不到，但是陆溏深信任的人做的到啊。”宁乐双说，“我听说你们小时候，是被一个老人带大的吧？好像是姓邓？”

霍拆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她眼前划过了邓奶奶慈祥的脸，仿佛再一次看见了那个老人弥留之际的样子。

她猛然站起来，紧紧地盯着宁乐双：“不可能！你骗我！”

宁乐双似乎是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有意思，咯咯的笑了，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晕，看起来倒是不那么吓人了。

“我骗你做什么？”她问，“我有骗你的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