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拥挤窄小并且人口复杂的小巷子,楼层老旧起码得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修建的逼仄,让人从两栋楼之间的空隙穿过去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夜晚一到,这里的人也不爱点灯,怕浪费电费,是以这里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还坏了一盏,幽幽的在夜色里照着,就给人一种极端诡异的感觉,都不用再布景,摄像机一摆,那就是一史诗级鬼片的场景。
她就在这个不是鬼屋但是胜似鬼屋的地方住了大半个月。
这段时间她换了好多个落脚点,这里的环境相对来说还是好一点的。
不是说她觉得这里人多眼杂大隐隐于世,万人如海一身藏,而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便宜。
这个坐落在京城老城区的“小区”,每个月的房租只要800,简直不能再便宜。
其实裴信仪提出要带她去国外,陆溏深的手就算是伸的再长,也没办法左右其他国家的事,霍拆刚开始是同意了的。
但是在飞机起飞前的三个小时,裴信仪的母亲跪在了她的面前,求她放过裴信仪。
霍拆忽然就有种无力感。
就像是过往犯下的罪孽都裹挟在时光里纷至沓来,不问因由,没有理由,要在那么一个瞬间给她一个了断。
于是霍拆离开了,在裴信仪不知道的时候去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但是她一贫如洗,从医院逃出来后身上也没有带着什么东西。
好在她还有一张脸,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久,在酒吧里当个驻唱歌手还是不难的。
说来其实也很奇怪,住在这里的刍狗一样的人们不愿意将钱花在一晚上一块钱不到的电费上,却愿意把钱花在一百块钱一杯的小姐们端上来的劣质鸡尾酒上。
所以说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一阵风吹过来,霍拆摸了根烟来点上,一低头就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正拎着一个大蛇皮袋,抬头看着她招呼说:“你这姑娘!说了你怎么不听呢?坐在窗台上多危险?!赶紧回去!回去!”
霍拆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没说话。
旁边一家住户的胖婆娘“哗”一声将一盆洗菜的水倒在了路上,阴阳怪气的说:“冯老头,你一个捡垃圾的,一天天尽管什么闲事?人家那是在卖骚,在钓凯子!”
这女人姓周,家里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见到这个把脸画的花里胡哨的狐狸精后就害了相思病,非她不娶了,但是周大婶自诩为“书香人家”,家里有个上了大学的女儿,怎么看得上这么一个妓女?
是的,妓女。
不止周大婶这么觉得,这整条街的女人都这么觉得。
整天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还出入酒吧,那不是妓女是什么?
在这些还恪守着三从四德的女人眼里,“酒吧”就跟古代的“怡红院”“春香楼”一个性质,里面关着一群放荡的鸡,想尽办法要榨干她们男人荷包里的最后一个钢镚儿。
又出于一些女人的嫉妒心,她们看不上霍拆这幅做派,私下里不知道骂了她多少句“狐狸精”“小贱人”“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