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难不成你要与这个天下为敌?”
“我记得您喜欢看三国。”余靳淮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慢慢的喝了口茶,“您最喜欢的是曹操。”
老部长有点恍惚。
余靳淮年幼时,他的确是跟这个孩子说过三国。
他说,“乱世之枭雄,治世之能臣……当是我辈毕生之向。”
余靳淮放下茶杯,发出哒的一声。
当年的孩子已经变成了眼前如今这个喜怒不变的年轻人,就连他都看不出这个孩子在想什么了。
余靳淮淡淡道:“那您应该知道,曹操说,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老部长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没有立场去指责余靳淮把当初进军队时信誓旦旦保家卫国的誓言吞进肚子喂狗,因为本来就是这个国家对不起这个孩子。
为千万人,牺牲小我,就一定是对的吗?
纵千万人,吾往矣,就一定是对的吗?
不管是谁,都不配指责余靳淮今天这一句“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最终,老部长只能叹口气,站起身,拍了拍余靳淮的肩膀,“靳淮,是我们对不住你,但是啊,我这位子,还是要交到你手里的啊——除了你,还有谁都稳住这风雨飘摇的国家?”
余靳淮风轻云淡的笑了一下,“您说笑了,如今四海,海晏河清,天下,歌舞升平,如何来的风雨飘摇?”
“你……”
余靳淮说:“师父,圣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我如今只余下一副躯壳,担不起这大任。”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老部长顿了顿,刚要出口的话尽数被吞了回去。
他不忍心对这个孩子苛责太多。
他这一生,桃李天下,唯二成才的两个,少时都是怀觚握椠的天才。
一是曾经只差一步就能继承他衣钵的slaughter,另一个是对这个体制失去了所有热情的Ting,Ting跅弢不羁,slaughter已经是他唯一的希望。
吸了口气,老部长还想说什么,余靳淮已经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站起了身,声音缓慢而从容:“您放心,虽然我已经对这个国家没有了任何热爱,也不想再誓死保护它,但是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我不会让它损失一丝一毫。”
“因为,我已经有了另外的想要保护的东西,她还在这里,我就不会毁了它。”
老部长看着年轻人高挑清瘦的背影,落寞的叹了口气,“为一人,而定江山……slaughter,即便你不愿意承认,但是你还是当年那个充满了锐气的slaughter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