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花语似乎也不纠结那个“幕后之人”,饶有兴致:“报什么仇?我的学员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只这一句话,就仿佛是按下了什么开关,点燃了钟勤心底深处最浓重最阴郁也最黑暗的一把火。
他在长久的沉默中倏然抬眸,眼睛里燃烧着心底深藏了三年的火种,那种平静的歇斯底里让花语心头一跳,钟勤眼眶赤红:“你们这样所谓的‘人上人’,肯定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每天累死累活小心奉承攒钱供弟弟念书的辛苦……明明她的成绩那么好,每次都是全校第一,可是却因为每年3000块的学费望而却步……3000块对于你们来说是什么?”
钟勤声音沙哑的仿佛砂纸打磨玻璃,刺耳中带着尖锐的诘问:“一瓶上不了台面的红酒,一个用不了几天的手提包,随手打发给服务生的小费,还是一笔小小的从银行卡上抹去的零头?!”
曾经,钟淼是那么的努力。
她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放弃了自己向往的一切,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给了弟弟。
她在大酒店里做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随意羞辱的服务生,可是为了每个月4000的工资,为了弟弟的学费,为了弟弟的生活费,她必须咬牙忍着。
有一天,她给一个包间的客人送酒,客人大方的给她的托盘里放了五百块钱的小费。
她多高兴啊。
可是那钱还没有到她的手上,噩梦就开始了。
被强暴、被欺辱、被殴打、被嘲讽……
钟淼到死都没有想到,那五张轻飘飘的钞票,是买她性命的定金。
她这条命,只值一张白色的床单,和两万五百块钱罢了。
钟勤紧紧的捏住了拳头,声音带了哽咽:“都在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可是代表这个国家秩序法律的法院将我拒之门外,那些作了恶的人还在纸醉金迷的逍遥法外……我还能怎么办?!我做梦都在想杀了他们!可是以我的身份,根本没资格接触到他们,谁知道天可怜见,给了我这个机会……”
他的嘴角有几分神经质的抽动起来,狰狞的笑了:“我当然不能为了这几个渣滓毁了我姐姐给我挣出来的前程,所以我在车上动了手脚,他们会像以前飙车时一样,在车子引擎的轰鸣声中被挤压的血肉模糊!这对他们来说不是最好的归宿吗?这种社会的蛀虫!垃圾!”
花语淡漠的看着他:“你撒谎了——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破坏刹车,也不可能知道当天我要带队练车。钟勤,既然把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就全都交代了吧。”
“帮你的人是谁?”
钟勤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这种人没有任何的同理心!亏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会有点不同……没想到……”
他猛然站起来,手按在桌子上逼近花语:“你也跟他们一样,是彻彻底底的人渣!”
花语近距离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的五官,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道:“这时候我说什么你才觉得我有同理心?”
她顿了顿,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真惨,好可怜,节哀?”
“……”钟勤沉默,竟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