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不甘于只做草原霸主,生了要踏破关城,夺取大齐的心思。
两年的筹备,夜北在内养马扩军,对外暗通大齐权贵,本以为八年前的那一战,就算拿不下大齐,也能占下他们北边半数领土。
谁成想那一战他们主动出击,打得凶险,最后虽擒了墨冥辰,却终究没能越过北境的齐军,只能送书求和。
耶律寒邪以为,过了八年,夜北这次已做足了准备,待得两国再次兵戎相见,他必能一偿宿愿,率铁骑踏破那觊觎已久的大齐帝都。
谁成想,战起不过四个月,别说踏破关城了,他们夜北百万大军竟然在草原上被齐军压得举步难行!
真正让他气愤的,不是墨冥辰举全国兵力来进攻夜北,而是那些原本臣服于他的北陆各部,居然在这个时候倒戈去了敌营。
战事打到现在,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耶律寒邪心里其实已有计较。
草原上的部落,都是凭武力说话的。
那些还在与夜北一起抵抗齐军的部落能坚持到现在,不是因为忠心,而是不愿让北陆陷入异族的统治。
若是没有诺海部,没有那该死的拓跋弘,别说夜北七十二部,就连边界上那些不愿归附夜北的部落此刻也必是要与夜北统一战线的。
偏大齐这一战,打的是辅助青阳王子复国的旗号。
青阳才是第一个真正一统北陆的大部落,在北陆人的心里,西格勒那家才是真正的长生天选定的草原共主,夜北不过是六十多年前借势夺位的乱臣贼子而已。
夜北这六十多年来的统治,靠得都是强军铁腕所造就的恐惧,那些归顺的各部对他们想来从未有过真正的臣服。
如今那个被他视为忠臣的天选之子搬了强军回来要复国,领兵的还是他的死敌!
这样的两个人联手打来,他这个夜北大汗王连求和的国书都不愿也无法送过去。
耶律寒邪在帐中思忖片刻,越想越觉得不妥,一手抓了披风,扭头大步往外去,传令要亲自带兵西去。
比起等儿子带兵驰援和亲手斩下对岸墨冥辰的首级,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去杀了拓跋弘,让西格勒那家的血脉彻底断绝!
入夜时分,夜北大汗王亲率五万铁浮屠沿铁线河西去,打算横跨草原,往东阻挡拓跋弘所领各部的进攻。
大队人马才急行出去百余里,忽见前方高地上火光明耀,映得拦道将士们身上的银甲熠熠生辉。
“两军尚为分出胜负,大汗王这是急着逃去哪里?”
高处草坡上,有人御马按剑,扬声笑问。
那熟悉的声音听得耶律寒邪眸子一缩,来不及细想这些人是如何越过铁线河来此的,只是大喝一声,挥剑命众人迎敌。
五万铁浮屠举剑便朝高地上冲了过去,然而久侯于此的齐军并未发兵,只听得上头军鼓一响,无数利箭如雨般朝坡下的铁浮屠急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