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还说,君鸿卓与他的生父交情甚好,当初他们一起出海,是陪他的生父来琼枝岛的山林里采集花草,制作作画的颜料。
君鸿卓本是准备离开览碧城的,是因为不放心他们自己出海,才临时推迟了归期,陪他们一起上了船,一路对他们照顾有加。
君修远曾经想从中找点什么阴谋出来,他晚了二十多年才知道这所谓的真相,他需要一个阴谋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去恨君鸿卓,恨那个害死他生父,抢了他母亲的男人。
可是他发现这件事上,就是有那么多巧合,他若是想怨想恨,也只能怨天意弄人。
南星抓了副加了剂量的药出来,重新给荀大夫煎药。
他蹲在炉子旁煎药,因为有外人在,他便也只是咬着唇看着药罐,时不时偷偷别过头去,抹那忍不住落下来的眼泪。
君修远见他这般,又见拂衣在一旁的神色也不太好,便也没再多问什么。
等得南星服侍荀大夫喝了药后,就送他回屋休息了。
君修远刚刚昏昏沉沉睡了一觉,这会儿也没什么困意,瞥见桌上的棋盘,招呼了还在研究荀大夫药方的拂衣来陪他下棋。
“这是刚刚君公子跟荀大夫下的?”拂衣也谁不着,虽说他棋艺不精,不过陪君修远消遣还是可以的,等得坐到桌边,看着棋盘上的残局,问了一句。
“大概是荀大夫自己摆的局吧。”君修远摇了摇头,这棋局从他出来的时候就在了。
君修远偏头看了片刻,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君公子这是什么表情?这局我都能解啊……”拂衣本以为是什么旷世难解之局呢,拢袖看了一会儿就发现让他来走,那也是二十步之后便见分晓的,抬眼看到君修远的神色,他便笑了。
“这大概是荀大夫先前在屋外自己跟自己下了一半就被我打断了,所以留了个残局吧。”君修远这才回过神来,记下了眼前的棋局之后,和拂衣一起收捡了棋子,重新摆开了棋局。
既然是荀大夫自己没下完的残局,那等得一会儿他们消遣完了,还是再给他摆回去才是。
君修远刚刚那般困惑,倒不是因为这残局难解,如他所言,这棋局似乎只是对弈之人下了一半便停手了,其中并没有什么玄机迷局可言。
他之所以困惑,是在细看这棋局的时候,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这份熟悉之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不过这些都只是一闪而过的困惑罢了,等得君修远连着三盘将拂衣杀得片甲不留,心情大好后,这些个困惑和先前的不适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拂衣输得意兴阑珊,不愿再下,两人便重新摆好荀大夫的棋局后,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日岛上虽有小雨连绵,却也好在不像前两日那般风雨大作。
君修远也没去别的地方,跟南星去附近的农家里买了清香纸钱,还有几个竹骨搭的手掌大小的小船后,和拂衣一起去海滩便上祭奠故人。
这祭奠死在海上的人的方法,还是村里人教他们的。
荀大夫撑着伞,跟南星站在石砖砌的堤坝上远远看着下面朝着大海俯首磕头的人,一言不发。
君修远朝着风浪微起的海面遥遥拜了三拜后,起身转头看到远处堤坝上的一路送他们过来的师徒二人,扬眉挥手跟他们告别。
今天雨小,一行人都催着他赶紧乘船回览碧城,免得晚了又遇大雨遭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