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贤在一边道:“这位是陵王妃。陵王殿下是陛下的第九子,也曾是秦大学士的学生,小姐应该记得吧?”
秦思涵唇色瞬间褪尽,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握拳:“谁?”
“魏明玺。”傅容月回答得更直接:“我是明玺的正妃。” 秦思涵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愣之后,她膝盖弯曲,快到连展长贤都来不及反应,忽然就跪在了傅容月的跟前:“王妃,请恕奴失礼。奴不认得王妃,王妃让奴安心住在这里,但奴只是一个乡下女子,
于情于理都不适合,待在京城里并无益处,请王妃放奴离去,奴永生永世不会踏入京城,更不会同殿下见面。殿下他……想必也记不得奴了,何必再提起旧事?”
“你先起来。”傅容月瞧见她面色惶恐,知道她是误会了,轻声解释:“我找你回来,自然就不会介怀你的存在,更不会怪罪于你。”
秦思涵半信半疑的起身,小心的打量傅容月。 她也是在京城里长大的,京中的这些小姐贵妇们是个什么德行,她一贯清楚。从前母亲还在,没少将别家的家长理短说给她听,说到别的府邸里夫人和妾室们争宠得死去活来,便说但凡女人都有几分
小心眼,再是大度都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同旁人有交集,故而爹爹一生便只有娘亲一个。她也经历过情爱,从前,也看不得喜欢的人身边有别的女孩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底冒酸水……
王妃,难道不喜欢魏明玺吗?
傅容月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容易被相信,顿了顿,又说:“你知道明玺的双.腿曾经残废,说是为了救你……”
“是!”秦思涵听她提起旧事,又一次坐立不安。 傅容月点点头:“当时的情景怪不得你,想来你这么多年一直在自责,故而也怕被我问罪。但我既然嫁给了明玺,焉能嫌弃怨恨?更不会牵连无辜的你。秦小姐,我找你回来,是希望你能陪伴他身侧,
尽可能的弥补他。”
“容月!”展长贤原本就不知道傅容月的目的,惊得目瞪口呆,豁然起身:“你要做什么?”
秦思涵亦是吓了一大跳:“王妃,奴对殿下绝无别的心思!” 傅容月惨然一笑:“大牛哥,时至今日,我也不瞒你了。我的身体已经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命不久矣。我同明玺无缘,当然希望他身边能有个得力真诚之人,能够代替我长长久久的陪伴他。但你们也知道,明玺的性子不稳,心思深沉,旁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又对他颇多畏惧,他也谁都看不进眼里心里。明玺洁身自好,从小打到,身边除了我,就只有秦小姐一人,我思来想去,只有秦小姐是最为合适
的!”
“命不久矣!”展长贤讷讷的重复她的话,刹那间光彩全无。
他跌坐在椅子上,扶着椅子的手颤.抖个不停,目光极其复杂的看着傅容月。不信、伤心、绝望、痛苦……他就这样看着傅容月,仿佛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傅容月没有再回避他的目光,坦然的说道:“大牛哥,如果能活着,我也舍不得丢下你们。可是,时候到了。” “你不想说是什么问题,我便不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展长贤泪光闪动,记忆中,容月一直很健康,连大病都没有生过,她这样好,上天为何对她如此不公?展长贤语气哽咽起来:“给你看病的丈
夫也没有办法?神农岭也没有办法?整个天下都没有办法?”
傅容月缓缓摇头。
“容月……”展长贤最后的希望轰然碎裂:“我不相信,容月,我不相信。” “别这样,大牛哥。人生总有生离死别,今天是我,明天可能是任何一个你牵挂的人,都是一样的。”傅容月展颜一笑,握着展长贤的手:“说起来,我娘离开我也有几年了,我很是想念她。大牛哥,我
要去跟我娘团聚了,不是很好吗?”
展长贤越听越难受,泪水滚滚落下,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手掌中的肌肤冰冷,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拼尽了全力想温暖她,到头来,她仍旧是不能停留的,对吗? 傅容月也知道,这个消息对展长贤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们从小要好,一起长大,展长贤就时时刻刻的护着她。从前,他喜欢她,为了她从乡下来到全然陌生的京城;再后来,他是她的兄长一样的
存在,只要她需要,就能做她山一样的支撑;她的生命里一直围绕着他,如今乍然跟他说,自己要抽身离去,他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傅容月不再多说,将时间留给展长贤,等待他自然平复自己的心绪。 身侧的秦思涵听得整个人都蒙了。从被救起开始,她就不断的在揣测救助自己的人是谁,存了怎样的心思,听说是魏明玺的王妃,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同魏明玺的过去引来了祸患,不曾想一波三折,王
妃竟说要她代替自己陪在魏明玺身侧。这一问,不得了,又牵扯出王妃命不久矣的真相,她饶是一代贵女,也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见傅容月看向自己,她越发谨慎了:“王妃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