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帮的人来大牢里做什么?
他们曲家同雁北帮并无交情呀!
在曲凌东打量马啸的同时,马啸也在瞧着他。多年不曾想见,曲凌东的面容仍然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比从前更老了很多,老到让人感觉他随时就会入土。马啸一声冷笑,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曲凌东这恶贯满盈之人到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可见这句话当真是说得极好。
他这一笑冷酷漠然,在阴森的大牢里回响,无端令人毛骨悚然。
其他人本在低低细语,或在嘤嘤哀戚,都被这一声无厘头的冷笑吓了一跳,全部闭上了嘴巴。
一片安静中,马啸的声音阴测测的传入曲凌东的耳朵里:“你不认得我了吗?曲太守!”
曲太守!
这是几十年前曲凌东听惯了的称呼,乍然入耳,方让他觉得一丝不对。
他颤巍巍的起身,谨慎的上前一步,又细细看了看马啸。
借着微弱的光芒,马啸的脸庞在阴影中明暗不定,年入中年的马啸十分贵气,又常年在刀剑虎口里跌打滚爬,浑身带着一股杀伐之气。但五官却是说不上来的熟悉,他越看越觉得面熟,喃喃自语道:“马啸……马……马!”
曲凌东豁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跌退一步,几乎摔在地上,嗓子里透出沙哑的几个字:“马……你……你是马荣?不,不可能!我亲自处斩的马荣,他不可能还活着,你不是他!”
“我当然不是他!”马啸踏前一步,声色冷厉:“马家人都让你斩尽杀绝了,你又怎么会放过他?曲凌东,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马啸,我是马荣的儿子马啸,我就是那个你那场阴谋里的漏网之鱼!”
一字一句,吓得曲凌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曲家人听到这凌厉之极的喝问,也都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曲凌东。
这些人都是家族的后辈,并不清楚早年发生的事情,可曲家也有人知道,几位年过六十的老人都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睛,哆哆嗦嗦的同曲凌东靠在了一起。
曲凌东紧紧的抓着身下的稻草,满是皱纹的脸盛满恐惧:“不可能,马家早就死绝了!”
可是,眼前的人五官还同记忆里很相似,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
屠杀马家,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贪心,只因他即将退出官场,可膝下的几个儿子都并不争气,为了活络走动,他看上了腰缠万贯的马家的钱财。经过一番策划,还牺牲了一个庶女,才最终夺了曲家这么多年的富裕。
当初为了这富裕,他谨慎小心,连马家的丫头都没放过一个,只在最后清点尸体的时候,发现少了马荣的儿子。但前去追捕的人说,马家的那个小儿子乘坐的马车翻下了山崖,他们追到崖下时见着满地的血迹和碎肉,还以为那孩子被夜狼吃了,连尸体都没剩下呢!今日信誓旦旦,故而他才一直深信不疑!
“死绝了?”马啸笑意狠辣:“你这屠杀我马家的恶人还没死,我马家怎么敢绝后?若不是活到今天,我怎么能看着你们曲家满门抄斩,怎么跟我九泉之下的父母姐姐一个满意的交代?”
“什么意思?”曲凌东仿佛看见鬼怪一般,缩到了角落里,才找到了一点安全感,战战兢兢的发问。
马啸怪笑道:“曲凌东,昨天我父母姐姐托梦给我,说我们马家一行人都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等春天处斩时,你在路上可千万别走太快了,免得跟他们错过了。他们……可是憋了很多话想问问你曲凌东呢。”
曲凌东一声惊叫,他年纪大了,对神神鬼鬼的东西越发恐惧,竟被吓得满头大汗。
他身边的一个老人忙顺着他的后背,一边呵斥马啸:“你胡说!”又转过头宽慰曲凌东:“大哥,你别担心这些,马荣活着的时候咱们都不怕他,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兴风作浪不成?我就不信了!”
“亡人自然不能兴风作浪,可是我们能。”乔凰宇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笑盈盈的看着曲凌东等人:“不然,诸位何以会在这里等死?”
这话成功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抬起了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曲凌东,他人虽老了,脑子却仍旧好用:“是你们陷害我曲家的?”
“陷害?”马啸冷笑:“曲家做的孽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事实?我们只是让他翻到明面上来罢了。”
“我明白了!”曲凌东面容惨白:“我就说当初那家三人怎么就是除不掉,原来是你们从中作梗!雁北帮好好的在西北待着,突然来到江南,原来就是冲着我们曲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