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盛冷哼了一声:“我们西凉人素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是我们做的,我们就有胆子承认。不是我们做的,别人要硬塞给我们,我们也绝不肯背这个锅。”
“这个锅你们也背了八年了。”傅容月故意说话刺激容盛:“还说不肯背,容盛太子这话未免托大。”
“那是我的疏忽。”容盛难得一见的老脸一红:“我方才说道,四皇子和五皇子陨落是因为阴沟里翻了船,而我也一样。当年我才二十岁,正是年轻时,对很多东西都没经验。我母妃刚刚脱离大难,没有办法给我助益,这才让我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说实话,当年那一场仗我是被人当了枪使!”
“是谁?”傅容月忙问。
容盛回答:“是谁我原本并不清楚。不过今日看到了上邪,我便猜到是谁了。”
“容盛太子不介意的话,可否将当年那一仗的情形说给我听?”魏明玺压下心头翻滚的疼痛与怒火,苦涩的开口。
这么多年来,无论他怎么问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当年那一场战役,虽然他当时就在军中,可四哥和五哥极其疼惜他,不肯让他出帐篷观战,他并未亲眼瞧见全部过程,只记得四哥和五哥离去后那满身的鲜血。当时,他的理智被绝望和悲痛冲昏了,并未查看异样。他模糊的记得,护送灵柩回京的将军都是四哥五哥的亲信,他们给他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都说四哥和五哥是死于流箭,是容盛所杀,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信不疑的认定,容盛就是杀人凶手。
等他稍稍有了些权利,还想追问这些旧事时,朝中巨变,当年追随四哥和五哥的亲信将军中,死的死,隐退的隐退,竟已无从问起。
只一个南宫越还存活着,可这两年来,他从南宫越那里能问的都问了,得到的却所知甚少。
容盛看了他一眼,终于慢慢正色,点了点头:“好。”
那一年,容盛只有二十岁,刚刚回到西凉的朝中,母妃为了帮他树立地位,特意从父皇跟前争取到了出征的机会。他率领十万大军远赴西北一线,同大魏的军队交手。大魏统军的是素来有不败神话美名的两位皇子,四皇子魏明慎和五皇子魏明言,还未出征,就有人断言他绝对回不来了。
容盛年少气盛,自然不服。
说起来,魏明慎和魏明言也都是二十岁出头,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他也不见得就比旁人差了。
故而出发之前,容盛便做足了功课,他将魏明慎和魏明言的出身打听得一清二楚,更将大魏的情形分析透彻,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的。
说来也不怕被人笑,那时候调查了这些,容盛心中毫无底气,瞒着母妃,偷偷将自己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
可惜天无绝人之路,战场上瞬息万变的风雨在他这里都没了,同魏明慎和魏明言交手了几次,他都是战败,但军队并无损伤,他盘踞在关卡中休养,总算缓了一缓。就在这时,他得到了一条线报,说一支小规模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绕行北方,悄悄潜进了自己的军队里。
原本,容盛以为这一支小部队是细作,本着不打草惊蛇的心思,他装作不知道,放这些人混迹于军中,只暗暗让人盯住了他们。
这些人日日同西凉的军队呆在一起,除了身手格外好,一点也看不出异样。
不久,他得到线报,魏明慎和魏明言要帅军攻打西凉的粮草重镇峭陵,便敢在两人之前在峭陵设下伏兵,准备截杀。可魏明慎和魏明言当真是狡猾,原来,这个消息是故意放出来给容盛知晓的,魏明言和魏明慎作为诱饵,引诱容盛出城伏击,暗地里却在峭陵外再设伏,将容盛包了饺子。
等容盛觉察不对时,已然是陷入了绝地。
这是一场必败的战役,西凉军接连损伤了几次,容盛带来的十万大军只剩不足六万,是破釜沉舟的一战,连容盛自己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嘱咐身边的副将,如果他死了,就不必将尸骨运回西凉惹母妃和父皇伤心,不如一把火烧在这峭陵绝壁,让风吹散天涯,天地为墓也干净。
可他最终没死成!
就在西凉军队苦战时,那一支他以为是细作的小部队突然杀出重围,一直杀到魏明慎和魏明言的跟前。
当时两军混战,大魏的这两位主帅又一向骁勇,并未设了阻拦,给这些人很顺利的冲到了跟前。
不等魏明慎和魏明言召集部队,这不到五十人的部队已经呈两行排开,纷纷张弓搭箭。顿时,翎羽如同密雨一般的射向了魏明慎和魏明言。这两人措手不及,身边的侍卫纷纷倒下,两人拔剑奋战,终于不敌,魏明慎首先中箭,从马上摔了下来。魏明言见兄长受伤,以身相护,也很快被射成了窟窿。
容盛被侍卫护着,就在不远处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