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儿啊,哎!”寿帝叹气。
柳皇后一句话都没说,只睁着眼睛观察寿帝的反应,等着他开口。
寿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瞒你说,明玺的确是最为可靠的人选,他的才华、能力、性情朕都是信得过的,朕的确是有意让明玺做皇帝,只是坐上这个位置,他便要重走朕的路,我也于心不忍。可是,正如你所说,朕的几个儿子里,最优秀的那两个却……”提到四殿下和五殿下,他心口钝痛,有点说不下去,深呼吸几口才继续:“除了明玺,朕也不放心将江山社稷托付于一人之手。”
柳皇后听到这里,提起的心扑通落在肚子里,暗暗舒了口气。
只是,寿帝既然已经中意魏明玺做储君,为何还会有这么多烦恼?
柳皇后沉下眉眼,略略思考了片刻,心中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原来,寿帝担心的是这些:魏明玺虽然身份尊贵,可惠妃早逝,且惠妃在的时候并没有为魏明玺留下什么得力的外戚。在夺嫡之中,没有强劲的外戚做臂膀,他就是全瞎全忙,未必能够走到最后一步,所以寿帝才这般操劳……
想到这里,寿帝今天来看自己的目的也是一目了然。
柳皇后抬起头来,回握住寿帝的手,含泪微微一笑:“陛下既然选中了明玺做储君,臣妾当然会为陛下尽一份力。”
她撑着爬起身子,跪在床榻上,深深叩首下去:“就请陛下给臣妾机会,再一次让臣妾为陛下的江山社稷保驾护航吧!”
“茵茵,你总是让朕觉得亏欠了你。”寿帝见状,心底涌起一阵暖流,情不自禁的叫出了柳皇后的小名。
这一声茵茵让两人一阵恍惚,柳皇后垂下头,丝丝甜蜜让她的脸颊烧了起来。
她低声说:“既然陛下觉得亏欠了臣妾,就请陛下给臣妾一个恩典吧。”
“你想要什么?”好多年了,柳皇后都不曾开口问寿帝要过什么了,上一次开口,还是求着寿帝恩赦魏明春。寿帝柔声说:“你想要的,朕都给你办到。”无关于爱情,只是感恩而已。
柳皇后欣喜的抬眼,水波盈盈的注视着寿帝:“就请陛下恩准,陛下驾鹤西去时,带着臣妾一起同往。”
“你……”寿帝震惊的瞪大眼睛。
好久,他终于伸手抱了抱柳皇后,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好。朕答应你。”
中和宫里,寿帝和柳皇后敞开心扉,关上门说话,早有人偷偷去禀告了沈贵妃。沈贵妃听罢连眉头都懒得抬:“今夜就是除夕了,陛下去慰问一下她,也没什么打紧的。一个病秧子,左右也翻不起风浪来,随她去吧。”她挑了挑眉:“倒是齐贵人那边,给我盯紧一点,这宫里是咱们的地盘,别让人悄无声息的摆了咱们一道。”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的。”宫婢忙跪下答话。
沈贵妃抬手让她起来,又问:“端妃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什么动静,仍然跟往年一样,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绣花。哦,她去年养了一只白猫,有时间就抱着猫儿四处走走。”婢女回答。
沈贵妃嗯了一声,终于不问,闭着眼睛仔细的养起神来。
这一天,内外都显得很是平静。
到了黄昏时分,宫中的打钟被用力敲响,京城的角落都能听得见。这是新年的警世钟,警世钟敲响,就意味着各府要去宫中年宴的可以动了,而寻常百姓家的年宴也可以开锅了。
警世钟响过之后一炷香,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也都跟着响起了鞭炮声。
新的一年又要来了!
梅国公府,傅容月早就在几个婢女的伺候下准备妥当,等着魏明玺前来接她入宫参加年宴。今日她穿的仍然是魏明玺准备的宴服,一身淡黄色的宫装显得格外清爽,因不带护身的簪子了,首饰可选的就多了,绿萝仔细挑拣,选了一套烟绿色的头饰配双髫髻,抹额垂在眉心,当真是说不出的娇媚而端庄。
傅容月对这一身很是满意,连连夸奖魏明玺眼光渐长。
出了誊香阁,正遇到梅阮仪从前厅回来,一问才知道,因魏明玺要来接她,梅国公先带着梅阑珊入了宫。
今年座次不多,梅阮仪不在朝中,故而不在宫宴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