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过将军不必担忧,将军的腿伤只是错骨没及时诊治,落下一些病根而已,每逢刮风下雨就会疼一点,待老夫开几副药,回去按时煎服,二十天就好了。不像王爷的伤,当年是连骨头都一起碎成片儿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所以必然有很多后遗症。将军想想自己旧伤发作的疼,再想想王爷的伤,心中大概也有数了。”沈郎中笑道:“以后王爷出门在外,怕是得你们这些军爷得费点心,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都能累散了。”
“先生说笑了,保护王爷是我们的职责。”朱麒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个沈郎中倒不是浪得虚名,只略略摸了摸他的骨头,就知道他的腿曾经受过怎样的伤,医术也当真了得。
朱麒洸摸了摸自己的腿,旧日伤痛涌出记忆。
这腿……还是好多年前伤的了……
当年他还年少,跟村里的少年郎打架,因为死不认输被不知分寸的孩子们踢伤了腿。当时疼的连站都站不住,孩子们做鸟兽散,他也不敢去追,一只脚扶着山林间的树木,半爬半挪的走回自己的屋子。
后来,还是那人路过小村,一眼认出了他来。那人给自己捏腿,说是错骨,因为移动过多,骨头差点顶出了肉,不过还有得救。
那人凭着一点粗浅的医术,将他的骨头接了回去。他痛得昏死过去,醒来时,那人还逗留在他的小竹屋里。之后,那人照料了自己好些天,直到自己能下地走路后才离开。
朱麒洸垂下眼眸,这伤早就养好了,留在心上的只有疤痕和回忆,是他自己不肯轻易忘记罢了。
“保护王爷固然要紧,将军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若是这幅躯体都没了,又何谈报销国家?咱们小老百姓没将军们的远大志向,可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深深惦记的人,就算是为了他们,也得好好保护自己。”沈郎中摆摆手,轻笑着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话一字一句都落入了朱麒洸的耳朵里,让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多少年了,还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呢……
谢过了沈郎中,朱麒洸拿着要走出医馆,心境早已经不复踏进时的谋虑了。一股纯粹的、让人不忍浑浊的思想充斥着他的心灵,亲卫迎上来想问话,他无力的叹气摆手:“郎中先生说了,殿下的病是旧伤。你们也散了吧,我自己去走走走。”
说罢,他当真独自一人沿着大街走了,留下两个亲卫面面相觑。
两个亲卫先去回禀南宫越,等朱麒洸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他鼻头冻得通红,一双眼睛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刚进自己的院子,就听亲卫说道:“朱将军,有你的一封家书。”
“家书?”朱麒洸愣愣的重复,随即眼睛一亮,快速伸出手去:“拿过来!”
亲卫见他前一秒还十分茫然很快就变得十分期待,心中就知道这封信是收对了,忙将信件给他递了过去。
朱麒洸拿了信件,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他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快速的吩咐侍卫不必伺候,打开房门进去后,便点了一盏烛火看信。
“吾兄麒洸:弟已平安到达封地,诸事安好,不必挂怀。此去封地乃是吾自请,个中原因见面详说。眼下只有一事,乃是为兄的心愿,望兄务必详细阅读。兹有女儿傅氏,自容秀美,养在深闺,弟心甚悦。奈何缘分弄人,傅氏已然婚配,如今随夫君来了西北,弟独居远方,内心时常为其所系,恳请兄代为照顾,感激不尽!”
短短几百字,随着信件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张画像。
展开画像,一张熟悉的精致面容瞬间跳入了朱麒洸的眼睛。
他几乎是跳了起来,失态的惊慌:“怎么是她?”
这画中人不是别人,那眉眼、那五官、那灵动的神色,不是傅容月又是谁?
朱麒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位兄弟朝思暮想的人竟然就会是陵王妃!他素来不喜欢女子来到军营,魏明玺破了规矩,他对傅容月的印象自然变得很差,可万万没想到,转来转去,原来还是自家人!
这可就难办了!
朱麒洸捏着那画像,全所未有的心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