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说到哪了。”
我说:
“你自己说到哪了,你不记得么?”
林筱姗想了想,苦笑着说:
“年纪大了,哦,想起来了,我说老公你没心眼,什么都写在脸上。”
我说:
“是的。”
林筱姗道:
“我并不是讽刺你,这正是你可爱的地方,可是你这样容易吃亏,容易被人骗,还有,老公,你太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却看不到内心,你以为漂亮的,它不一定漂亮,你以为真实的,它不一定真实,你以为脆弱的,它不一定脆弱。”
我说:
“什么意思?”
她笑道:
“你自己想呢,我去做早饭,你一定饿了。”
我呆在那里,想她的话,听她的话的意思有几分像是在影射文秀。
难道文秀不漂亮?
难道文秀不真实?
难道文秀不脆弱?
或者说,文秀利用她的美貌在欺骗我,她的内心装着魔鬼?
我这么一想,也觉得可怕起来。
然而我知道文慧的视频一定是真实的,因为那双眼睛,梦里的那双的眼睛,即使我躺在床上两年,也一直苦苦追寻的眼睛。
那双眼睛一定是真实的!
“可能除了这双眼睛,其他的人都各怀了鬼胎吧。”我笑着说。
林筱姗端了面包和牛奶出来,放在茶几上:
“就在这吃吧,”又转过头来,“你刚才在嘀咕什么,什么鬼胎?”
“你的耳朵是人类的么?”我笑道,“我嘴一张开你就能听到我的声音?”
“别以为我不知道,”林筱姗放下面包和牛奶,走到我边上,指着我的肚子说,“我是你这里的虫,能听到你心里的声音。”
她笑着,我再一次看着她的笑容,突然觉得陌生而且寒冷。
我叔叔给我爸爸打来电话,说他儿子准备在下个月6号结婚,婚礼在重庆举行。
全家人都要去的!
我听到这个消息,特意打电话给我堂弟求证,我问:
“刘希雨,你对那女孩子是认真的么?”
刘希雨笑得很开心:
“哥,你不知道,这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候,我快乐得快要死了,从没有一个女孩子会给我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我从前的二十三年没有活,她给了我新的生命,给了我新的真正的生活,你说我是不是认真的?”
我忍不住骂他道:
“你的命是叔叔婶婶给的,你这样说,他们怎么想,白养着你二十三年么?”
他依旧笑着:
“我只是表达我的认真程度,你何苦用这样的大道理来压我!”
我挂了电话,其实我不打这个电话,我心里也知道,刘希雨对文秀一定是认真的,可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我在想,或许我心里希冀他像对文秀像对别的女孩一样,他会说,哥,你见过我对哪个女孩认真,自然是玩玩的。
然后我就可以骂他,理直气壮地问心无愧地叫他不要糟蹋了别人了,叫他离开文秀。
然而,他说他是认真的,我早知道了的,他这样有钱人家的花花公子,在各式女孩流星赶月般的追逐与簇拥下,那种膨胀的高傲与自信近乎病态,似乎是凌驾于感情之上的异类,玩世不恭、愤世嫉俗,而一旦碰上真正心仪的那个女孩,以往的一切关于爱关于女孩的准则就行不通了,变成了傻子、疯子,变成了卑微的乞讨者,变成了食物链里的弱者。
他就是年轻时候的我,文秀就是年轻时候的文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