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头大将再一次从鬼头戒指里出来,狰狞的青面上,一道清晰明显的伤痕,从眉间一直裂开到嘴角。
身前身后的围绕着李小意,大嘴张开,发出一声鬼哭一样的呜咽。
鬼灵也出来了,神色萎靡,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却抱着不知从哪里捡起的四方宝镜,紧挨着李小意。
一人两鬼,屹立在荒原之上,到处是烟熏火燎的气味,刺鼻辣眼,就好像第一次来到阴冥鬼域,最后陪着他的,也只是它们。
月钩再来,李小意挥刀冲杀在前,鬼头大将咆哮着,亦不畏惧。
鬼灵紧紧抱着四方宝镜,升至高空,宝镜照四方。
月钩来,它从空中坠落,月钩来,它滚落荒原,月钩来,他舞刀拼杀。
只是不后退,因为退无可退!
鬼灵再次升空,再次坠落,鬼头大将从荒草里窜出,又一次被抽飞了出去。
他们依然在冲,紧紧跟随在那人的身后,直到李小意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鬼头大将的满头绿发一根不剩的时候,鬼灵从高空摔落,而无法再起时。
荒原里阴风阵阵,他的手依然在握着刀,注视着前方,越来越清晰,而不再刻意隐藏的弑神者们,正看着这边。
伸出另一只手,抚摸在鬼灵大将裂纹满布的鬼脸上,鬼灵似有若无,灵体难支的它,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依偎到李小意的怀里。
天边,火红的太阳,渐渐地落下,李小意不再看那些,越来越近的弑神者,而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好像大海,想起敖旭,想起深海的海底,想起敖旭在得知自己死讯后的愤怒,李小意咧嘴而笑。
再看荒原,风吹草动,好像昆仑山顶的云海,层层叠叠,摇摆不定,想念他的昆仑小队,却又是心痛如割,只因为想起了她。
将晕厥昏迷的鬼头大将,收入到鬼头戒指里,又将不肯离去的鬼灵,强硬的驱赶进孽阴甲中。
李小意用尽力气的拄着井中月,颤颤巍巍的从荒原里站起。
满头的白发,已经被血污染红,胸口前,四重天的护体甲胄,破烂不堪的垂挂落地,一身的衣服,尽是道道伤口。
迎面而来的,是六名高阶的弑神者,走的不急不缓,手中的月钩,在风中低吟,恍若死亡的召唤。
李小意的大日子到了,他想着,曾经无数次,他都在想将来自己会如何死?
是在一个破败小屋里,无人照料的大病而亡,还是在复仇的半路,殒命在她的手上,却从未想过,得道成仙的飞升白玉京。
不曾想,那个让他即爱又恨的原本世界,都没回去的他,今日就要暴尸荒野,他咧嘴而笑,目露狰狞。
刀在风中低吟,六名渐行渐近的弑神者,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满脸戒备的注视着李小意。
月钩抛起,而他握刀的手,却在发着抖,涅灵宝珠内,天灵神火再一次的放出体外,挂在身上的月钩,又一次的消失殆尽。
李小意的脸,因为钻心刺骨的疼痛,开始变得扭曲狰狞,他却依然在笑,手里的刀,不曾落下。
月钩再来,血花四溅,再烧,再来!又烧,又来!
终于他跪了下去,全身的重量几乎都依靠在了刀身之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藤汁灵液固然是天地灵药,却不能及时补充浑身的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