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淡淡道:“歪门邪道而已。他蛰伏了十几年,手底下豢养了一大批苗疆的刺客,那些人,擅用奇毒。他不过是趁着老大和圣上斗法,趁虚而入,在宫中大肆投毒,杀光了圣上手底下的护卫。再有,便是圣上身边有人背叛。”
傅锦仪道:“大宦官梁进忠背叛圣上不是一日两日,以圣上的眼睛,早就瞧出端倪。臣妇很是奇异,圣上传位当日为何还会把诏书托付给这样的人。”
赵太后皱一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此前徐家人染上的暴病,就是蛊虫。臣妇的丈夫徐大将军为了全家人的性命,专程彻查此事,却查出蛊虫不单能杀人,还能掌控人。说是掌控,臣妇窃以为,那蛊毒不可能有这样邪乎的效用,否则李澄早已掌控天下。只是臣妇怀疑,那蛊毒能够扰乱人的神志,圣上在下诏书的时候,或许是真糊涂了。”
傅锦仪说罢,抿一抿嘴唇道:“皇子们夺嫡不顾人命,闹出的事端纵然可怕,比起李澄的手段却是小巫见大巫。李澄登位后,对于反对他的朝臣和宗亲们,若是都给灌下药去……臣妇不能想象会发生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李澄却拿蛊来掌控人,实在是……”
赵太后凤眸一眯。
“这,这是真的?!”底下跪着的五皇子倒是先跳起来了:“那岂不是人人都成了他的傀儡!”
“自然是真的,还有一件事不知五皇子殿下可曾留意。”傅锦仪尽量平稳地解释道:“圣上早有意扶持六皇子。可众所周知六皇子年幼,想要学会驾驭皇位都需要时间,接手圣上留给他的兵马更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圣上为何偏要此时发难废太子,而不是等到六皇子羽翼丰满、有了更大的胜算之后呢?”
五皇子冷笑道:“此事我们都有耳闻,还不是李澄狡诈,给父皇下了毒,催父皇的命,导致父皇时日无多,才不得不提前行事!”
傅锦仪倒笑了:“那请五皇子殿下想一想,圣上既知道自己中了毒时日无多,说明这毒药不是当场致命的。李澄既想夺权,又为何会用这样的毒,反倒让圣上拖延这几日?这不是给自个儿挖坑呢么!唯有蛊毒,这类毒杀人本就不求快,求的是悄无声息、关键是能扰乱人的神志。李澄想要的,就是让圣上稀里糊涂地,在梁进忠一干小人里应外合下,亲手把皇位传给他!”
五皇子瞪圆了眼睛,似乎一时还没想明白。
赵太后却已经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再则,蛊毒会传染。”傅锦仪低低道:“李澄只是想夺天下而已,可就算他是下蛊的人,也有不小心的时候。万一他不小心……让蛊毒传染了出去,黎民百姓一传十十传百……”
这话抛出来,赵太后总算坐不住了。
“是真的吗?”她打断道。
“臣妇不敢欺瞒,愿意用性命担保。只是事关重大,臣妇以为,不如太后亲眼瞧一瞧为好,也让朝堂元老们亲眼瞧一瞧,诏书上堂而皇之写着名字的人究竟是如何坐上皇位的。”傅锦仪小心地提议道:“李澄已经血洗了朝堂和宫廷,今早在金銮殿内捧诏书登基了。我们暂时动不得他,倒是能从那些小鱼小虾身上入手。”
“你指的是梁进忠?”
“正是。”傅锦仪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指,道:“臣妇既然向您提出这个建议,臣妇就愿意做赴死的人。梁进忠的嫡妻是臣妇的亲生姐姐,臣妇想要以身作饵,引他们夫妇二人出洞。”
赵太后这时候总算好生地将傅锦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是个好孩子。”赵太后叹了一口气:“本也不是你的错啊。”
傅锦仪静静跪着,冷汗刺得她浑身发毛,却一动不敢动。
因为她知道,赵太后怕是唯一能帮他们扭转局面的人了。
太子李沣和徐策在外浴血奋战,圣上身边留下来的死士们,和“新帝”李澄的人马,三方混战一团。宫廷里四处都是拿着刀见人就砍的武士,只有人杀光了,这场战争才会结束。的确,圣上和太子手里都有兵马……可是李澄投机取巧拿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诏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