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春和身材身材高大,从李南峰写武春和的‘死亡通知书’,证明这两人之间是有旧怨的,且这旧怨还不浅,否则不至于写信要他死了。”警员推断到这里,沈熏然没说话,他接着往下说:
“很有可能,是李南峰要想杀武春和,最终被武春和得知,先下手为强,把他杀了!”
“至于这两人之间的恩怨嘛,可能因为当年开设的‘公司’盈利分配不公。”
都一样是骗苏父上勾,但最终李南峰只得到了一套苏家的旧房,而武春和得到的利益更多,一跃成为望津市大人物,李南峰心里未必会舒服。
苏溢有犯罪动机,武春和同样也有。
“作案时间上,武春和在李南峰死亡的时间段里,也是不见下落的。”
警员这样一说,沈熏然就想起了,那段时间,武春和因为‘死亡通知书’的威胁,确实躲过一段时间,直到李南峰死后,沈熏然查出他就是写出那几封‘死亡通知书’的人后,他解除了威胁,才重新活跃在大众的视野中。
从这一方面来看,武春和也确实是有作案动机和时间,可沈熏然却觉得不对头。
“他当年陷害苏家,以横财致富,身上背了人命,可见这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下手杀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完全是有可能的。”
沈熏然心里疑惑重重,但案子到了这一步,既然多了一个怀疑的对象,确实也是应该去查的。
“你查查武春和,看看他在李南峰入住排风旅馆出事的时间里,躲在哪里,干过什么。”
这事儿实在太巧合了,开始没往这方面想不觉得,一细想之下,沈熏然觉得处处都是线索。
例如‘死亡通知书’寄到警局,引起警方重视,接连几封书信寄来,警方一直没得到有用的东西,把武春和吓成惊弓之鸟,最后东躲西藏的,连家都不敢回,下落不敢告知别人,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害了。
可正因为武春和的小心谨慎,造成了他在凶案发生当晚,下落不明的疑点。
沈熏然在初时查‘死亡通知书’时刚钻进死胡同,当时怀疑的苏溢笔迹与‘死亡通知书’笔迹不同,紧接着李南峰就死在排风旅馆,恰好让她发现了当时入住旅馆时李南峰签的名,那字迹与‘死亡通知书’相同。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将这一局做得天衣无缝,在给她指引着一条‘明路’。
“希望,是我想太多了……”
沈熏然喃喃自语着,目光透过长长的走廊,看到转角的尽头。
那里有一扇玻璃窗户,阳光从窗边透过,却仿佛只照到了表面,难以透进走廊的深处。
她的表情有些复杂,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这一声叹息里,有种无可奈何。
案子换了个方向侦查,果然很快就查出了一些苗头。
从当年苏家的事发生之后,武春和与李南峰各自得利,武春和凭借当年‘开公司’赚到的钱,生意越做越大,身家越来越丰厚。
武春和与李南峰从当年给苏家‘下套’,结果弄出人命之后,双方已经没什么交集,生活各过各的,但是几个月前,李南峰开始频频主动积极的想要联络武春和,中途找他要过几笔钱,还不是小数目。
从这一点看来,两人之间有了金钱的纠纷,确实更多了双方对彼此互生杀意的动机,可沈熏然觉得不对头。
苏家出事之后,李南峰与武春和之间十几、二十年都没有过往来,为什么这个时候,李南峰突然又会找到武春和要钱呢?
沈熏然想到了前些日子,警方查到的苏溢与李南峰这个时候的联络,应该不是一种巧合。
这两桩案子里,处处都有苏溢的影子,这个女人带着仇怨而来,她根本没有掩饰这一点的意思,所做、所为、所说,都是值得细细品鉴的。
例如她不用香水,兴许是不希望在某个场合,留下独特的香气,这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做法,不给警方留一丝线索。
第二次受到警方传唤时,警方采集了她的指纹、唾沫,想要等刑事鉴证科那边出了线索之后进行比对。
犯罪现场当时被水毁了大半,现场又被破坏,一些原本应该有用的东西被污染,不能再作为呈堂证供。
同时鉴证科传来消息,现场并没有发现与苏溢相关的指纹、DNA,倒是在工作人员经过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搜索,终于在案发现场发现一根带毛囊的短发,经过DNA鉴定,确定这不属于李南峰,而属于另一名男性。
初步断定,这根头发应该是与人搏斗间大力被人拽下的,极有可能头发的主人,就是杀害李南峰的凶手。
到了这样的地步,案情几乎都与苏溢无关了,警方侦查的方向,转而去追查这头发的主人。
作为李南峰一案的犯罪嫌疑人,武春和也在警方此次追查的过程中。
望津总队传唤了他,让他留下相关资料,等着结果。
事情如果没有意外,大家都觉得这桩震惊望津的割喉大案恐怕是要破了。
众人都沉浸在欢喜的情绪中,而沈熏然却仍觉得不对头,她办案多年,经验丰富,观察力极其敏锐,本能感觉这其中是有问题的。
有些疑点还没解决,武春和方面坚持自己是没有杀人的,有律师在,他坚持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结果比对很快出来,排风旅馆犯罪现场发现的那根头发,提取出来的DNA数据,确定与武春和一致。
综合武春和先前与李南峰之间的特殊‘关系’,他遭到李南峰要挟及威胁,烦不胜烦之下,确实有杀人灭口的理由。
李南峰出事那两天,武春和又处于‘死亡通知书’的阴影中,四处躲避,连家人都不敢多联络,所以没有强而有力的当晚不在场证明。
他身边倒是有个保镖说武春和当晚是在某别墅过夜,可保镖受雇于他,这些说词,到了法庭,法官未必会接受,尤其是在武春和有动机,且又有一根足以证明他去过现场的头发钉死他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他最终会被判有罪,且因为案件影响恶劣,死刑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案子几乎已经定了,表面看来,再无翻案的可能性,沈熏然想起关于武春和的‘死亡通知书’,不由毛骨悚然。
武春和不被寄‘死亡通知书’的凶手所杀,却仍有可能死于法律之手。
假设真如他自己所说,他是冤枉的,那么背后‘杀’他之人,便是为他精心坑了一个坑,设了一个圈套,正大光明的借法律,将他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