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仪进了内室,回头朝外一看,隔着一层帘幕,小六和小七两个跳下了座椅,大约是出门回自己屋子了。
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在窗下的榻边坐了。
春花抿嘴偷笑,“太后还有怕的呢,也是奇了,外头多少大风大浪您都经过了,倒怕起两个小娃娃来。”
“你不知道。”
苏幼仪抱怨,“这两个小娃娃一日比一日精,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样聪明,想在他们面前撒个谎糊弄过去都不成。”
苏幼仪自问自己也算精明老道了,虽说撒谎这事她不擅长,可难道糊弄两个娃娃还没本事?
还是两个她肚子里出来的娃娃。
偏不知怎么的,瞧着小六小七他们那鬼灵精的样子,她还没撒谎,心里先怯了,少不得只能躲过去。
春花听了暗自好笑。
什么叫“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宫里那么多皇子公主,统共只有这最小的两个跟在苏幼仪身边日夜伴着,不是跟苏幼仪学的还是跟谁学的?
她反倒问起来了。
苏幼仪瞧见她偷笑的表情,撇了撇嘴,“先前不说旁人,光是郡主生产前后那一阵子,就说过多少回想生两个像小六和小七这样聪明的孩子。如今才知道,聪明也有聪明的麻烦,这要是大人还不及孩子聪明,岂不叫他们耍得团团转?”
“那倒不至于。”
春花一副苏幼仪的小迷妹神情,颇为得意,“太后的聪明才智,是朝中多少大臣都公认的,哪能轻易叫人比了去?便是六王爷和七王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得等他们长大成朲了才是。”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苏幼仪颇为宽慰,她靠在榻上歪着,想到季玉深和李千越父子的事,忽然有些感慨,“怪道民间的百姓说呢,儿女就是父母前世的债。这自小养在身边聪明乖觉的是债,那不养在身边冷漠疏离的,更是债。”
……
虽然破获了季玉深和李千越的关系让小六和小七很开心,可他们还是有些不乐意。
这么大的一个秘密被他们破解了,居然不能找人说说,这实在闷坏了他们。
可苏幼仪叮嘱他们不能告诉旁人,他们自然不敢不听。
这日宫里东四所学堂放假,小四和小五便邀着出宫到御园来见苏幼仪,小六和小七也趁便在学堂里告了假。
兄弟四个聚在一处有说不完的话,苏幼仪也不凑这个热闹,命人送了该送的茶水和各色点心就是,让他们吃饱喝足。
小四和小五倒是欢欢喜喜的,瞧着小六和小七两个倒像有心事。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就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往常他们两个到御园来,小六和小七都是很高兴的,还要缠着他们问东问西,怎么今日倒是安安静静的不多话,小脸还这么耷拉着?
小四沉默了片刻,试探道:“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在园子里闯祸了叫母后训斥了?说出来,我替你们去母后面前求情。”
“四哥别对他们这么好。”
小五故意逗他们,“闯祸了要自己背,哪里能总是叫哥哥帮忙求情?不过你们俩到底闯了什么祸,至于把脸耷拉这么长?”
“我们才没有闯祸呢!”
小六和小七果然上了他的当,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闯祸,把先前发生的事一股脑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