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听先生念过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要是这满湖的枯荷在盛夏时节,一定好看得不得了。
再往岸边看,一溜沿着湖堤分布的大小房舍高低错落,连绵不绝,都用矮矮的篱笆墙围着,形成了一个极大的不规则长条形院子。
屋宇亭台,种种精致绝美,看得李千越眼花缭乱……
忽传来脚步之声,只听见一声高唱,“太后驾到——”
在凉亭外陪侍的太监连忙打手势,示意安儿和李千越跪下请安,安儿连忙按着李千越跪下,自己悄悄抬眼朝亭外看去。
一大群人从远处走来,其中有穿着宫女和太监服制的,少说也有十几个人。走在最前头的女子一袭月白衣裳,素雅淡然,丝毫不觉华丽,在这暑热将尽的时节叫人不自觉地感到凉爽。
她手里捏着泥金团扇,时不时轻轻摇起。
从安儿的角度,那团扇正好遮住了她的脸,叫安儿看不清楚。
她心里有些纳闷,那是太后吗?
太后怎会如此简素,和她想象中一身浓重的明黄或是姹紫嫣虹都完全不同……
苏幼仪扶着春花的手,从湖边一路走过来,看到了凉亭里跪的小小身影。
小小的孩子恭肃有礼,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眼睛底下的地,似乎听到她的脚步声换了方向,竟小心地朝她换的方向跪了过来。
苏幼仪忍不住一笑。
她走进凉亭,在石桌边随意坐下,“起来吧。”
安儿小声提醒李千越,“小公子,谢恩……”
李千越昨日听过先生的教导,知道一些面对尊长的礼仪,听见安儿的提醒,他更加心里有数,“草民给太后请安,谢太后。”
说罢站了起来。
安儿见他举止有礼,并没有被太后吓破了胆,便放心了许多。
没想到,苏幼仪还没开口,李千越又跪了下去。
“草民叩谢太后照拂,若无太后派多福公公时常照拂,草民不能长到这么大,叩谢太后恩德。”
这回不但跪了,还大礼拜伏,长跪于地。
苏幼仪忍俊不禁,看向边上的安儿,“是你教的他么?”
安儿也很惊讶,忙福身道:“回太后,不是奴婢教的……”
李千越抬起头来,老实道:“回太后,是昨儿先生教的。先生说他也是太后命人请来的,若没有太后,草民不能读书认字,应该感谢太后。”
“你这位先生倒是知礼。”
苏幼仪笑了笑,随手从桌上摆的果碟里抓了一把果子给他。
李千越慢慢站起来,看向安儿,见安儿微微点头,他便走上去双手把果子接了,“谢太后。”
苏幼仪这是头一次近看他的脸。
生得有些许像季玉深,主要是眉眼。
那下半张脸并不像季玉深,比季玉深多了几分柔美,苏幼仪回想孩子的生母李梓月。
倒也怪了,生得也不像他生母李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