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玳妃,苏幼仪表面上也没有偏私,让她亲自负责进上的端阳节香包。
这香包一部分是要供奉在先祖灵前的,还有一部分是要敬献给帝后二人的,要说起来这差事十分体面贵重。
可实际做起来累人得很。
就是因为东西要紧,不能随便让奴才沾手,玳妃只能自己一针一线地绣,还不敢抱怨。
她若敢抱怨,旁人只会说她不识抬举,辜负皇后的信任。
玳妃自己心里却隐隐觉得,苏幼仪这分明是在整她,只是她做了皇后以后整治人的手段比从前更加高明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让玳妃痛不欲生。
她点灯熬夜,整整一个月,才勉强绣出了几个能见人的香包。
苏幼仪的理由合情合理——
皇上的身子自从染过疫病之后一直不见好,原以为过了春日寒凉的时节就好了,没想到现在都到端阳了,始终病态缠.绵。
必须要做香包为皇上龙体祈福。
不用苏幼仪吩咐,后宫里也有人主动为皇上制了香包,比如绿嫔。
听说她制的那个兰草香包从春日里就开始绣了,绣了拆拆了绣,来回好几遍才终于绣到满意。
苏幼仪却没有丝毫动静。
淑芽劝着她,“娘娘虽然不爱动针线,可皇上身体不好,娘娘也该绣个香包为皇上祈福才是。”
“嗯。”
苏幼仪淡淡应了,没有表态。
她是素来不爱动针线,从前却也为皇上做过东西,如今反而没有这份心思了。
淑芽隐隐感觉得到和季玉深之死有关。
季玉深死了,苏幼仪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皇上分明杀了季玉深,却欺骗了她。
这是她心里迈不过去的坎。
想了想,她还是道:“罢了,你替我绣一个香包吧,绣得好一些。到时候送去乾清宫,就说是我绣的。”
淑芽道:“那娘娘要绣什么花样?”
“绿嫔绣了兰草,那咱们就艾草吧,正应景。”
艾草纯阳,有祛邪的功效,淑芽道:“既绣绿草,不如用鹅黄缎子为底,黄配绿也清新,是娘娘素来爱用的。”
苏幼仪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让她下去准备。
她如今已不在皇上的事上多用心了,是黄配绿还是红配绿,不过如此。
……
“皇上,今儿各宫娘娘亲手绣的香包都送来了,皇上想戴哪一个?”
早起高奇寿伺候皇上穿戴的时候,小义子端上了满满一盘子的香包,各种颜色都有。
皇上瞧了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绿嫔的。
“那个兰草的倒好,是谁做的?”
“回皇上,是绿嫔娘娘做的。能不好吗?奴才听说绿嫔娘娘拆了绣绣了拆,足足四五遍才绣好的,费了许多工夫。”
皇上听见是绿嫔做的,反而不像之前那么有兴趣了,又在剩下的里头看了看,看到一个艾草的。
“这个是谁做的?”
“这是皇后娘娘做的。”
皇上直接把那个香包拿了起来,面上颇有喜色,“嗯,就戴这个吧。艾草寓意好,能驱邪避凶。”
高奇寿替他挂在腰间,低着头时不禁抿唇偷笑。
哪是因为艾草好啊,谁不知道,皇上不过就想佩戴皇后绣的香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