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大爷怪笑一声,走进屋子,风景留给方圆独赏。
方圆看着站在门外的人儿,心肝砰砰直跳,脑海空白一片,突然的到来,竟给他宛如初见的慌张。
“到里面坐。”局促得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出尘的姬心夜,一改近几日厌恶、冷漠,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些像方圆印象里夜仙子,她认真打量着手足无措的方圆,极力思考着。
他为何对自己表现得如此熟络?
难道真如仙儿所言?
“不用麻烦。姬心夜学艺不精,前几日屡次冤枉好人,心中有愧,特来向方大人谢罪。”她轻笑着摇摇头,极力压制着心湖莫名升起的厌烦。
方圆心中一震,突然好一阵轻松,总算让她知晓方圆不是滥杀无辜之辈,总算给她证明方圆是个怎样的人。
若还不知是自己修行出了问题,那便也不是姬心夜了。
与道心有关,或许是心境,总之,没道理如此厌恶一个人,厌恶的好没道理。
她细想了良久,四次推演,三次指向方圆,一次指向方圆手下,哪怕没有那份对方圆的厌恶,她依旧会怀疑方圆就是凶手,一切太巧了,这件事只能怪她学艺不精。
事实上真正使她来此的,是昨日方圆捉拿妖兽一应表现,平心而论,手段、智谋、胆识都是屈指可数,不得不令人佩服。
而这些都不奇怪,她从未觉得自己学问九天,智谋无双,对方圆看走眼实属正常。
真正令她好奇、奇怪的是,方圆这几日为捉拿妖兽所做的事,除了与倭奴使节,以及郞炎几人闹得不可开交,所做之事当得起一句大义凛然,这与她印象里的登徒子全然不符,判若两人。
而这些也都不重要,真正令她不解、难懂的是,昨日方圆以身涉险,从妖兽手里交换她时,心湖里那难以言状的情绪。她不该对登徒子如此感激才对,就算感激也不足以生出那般令道心颤动的情绪。
难道仙儿的欲言又止,以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她不愿相信。
可方圆的所作所为,又难以解释,对倭奴人、郞炎几人恶言相向,为何对自己这个算是罪魁祸首,独独不予计较,只是悲伤至极地质问?
更令她难以解释的是,妖兽暴怒利爪紧扣,要取方圆性命时,她的心为何会那般痛?撕心裂肺为何而起?为何会泪流满面而不知?识海深处那道裂缝中的背影又究竟是谁?错觉?还是……
他也穿黑袍……
“方圆,还要谢你昨日相救之恩,言语太轻,这颗定水珠很是神妙,还请笑纳,莫要推辞。”她说着拿出了那颗想起不从何得来的定水珠。
方圆看着她手里的珠子,摇头轻笑,“仙器定海珠,谢礼太重,在下不敢收。”
她微微一怔,没想到方圆一眼便认出宝物,“仙器?仙器更好,还请方大人收下。”
“泛泛之交,仙器那好意思收。”
他的笑里带起苦涩,当年还是她告诉自己珠子是定海珠,如今却是连定海珠都忘了。
他突然心中一动,想留下她青丝上的凤钗,飞仙谷归来天子大摆筵席的那一夜,是他迄今最开心的一刻,而青丝上风钗正那一刻的见证,那凤钗是他当晚送于她的礼物。
“夜仙子若是真心要谢,在下看你头上凤钗不错,不知可否赠与在下?”
她想也不想地摇头,美眸中尽是警惕之色,好似生怕他打头上凤钗的主意,脸颊泛起冷色,缓缓说道:“方大人失礼了。此物不行,其他随方大人提。”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对一件普普通通的凤钗如此重视,只是认定凤钗一定不能丢。
他一下子心情大好,一支普普通通的凤钗而已,她如此护着,足以说明哪怕失忆,有些东西也还在的!
如此,便足矣!
他笑容满面,“既如此,在下便不客气了。”
她突然有些紧张,“请讲。”
他眼里带着算计得逞的得意,“往后,在下去若去大衍楼喝茶,若夜仙子在大衍楼中,便要为在下抚琴一曲。”
她又是微微一怔,总觉得他话里有陷阱,只是思来想去无从挑出。
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答应又何妨。
“可以。”
他用力攥紧袖中的拳头,笑得合不拢嘴,“夜仙子阔气!”
她眉头紧蹙,突然觉得上当,可一时还是想不出。
既答应了,她便不会收回。
“姬心夜告辞。”
“慢走不送!”
他享受着夏日凉风,看着款款远去的背影,乐着乐着,突然一阵唏嘘,当年若是将赌约换成这个多好。
罢了!
再追一次便是。
这不已经比前几日大有转变,都知道登门谢罪了,还要怎的?
不着急!
以后有事无事,天天去大衍楼坐着喝茶。
……
今日的长安城,白云几朵,天地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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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七卷结束,明天要写下一卷的大纲,更新应该会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