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突然找我,可有要事?”教养嬷嬷也不傻,这么久不见,忽地出现在储秀宫,不会没有目的。
“奴婢今日来是想向嬷嬷打听一个人。”
“谁?”
“宫中可有一位叫春慧的人?”
闻言,教养嬷嬷脸色微变:“你怎的问起了她?”
“礼仪司的郭嬷嬷从昨晚出去到此刻都还没回来,可昨日晌午时有个叫春慧的人找过她,奴婢就想找她问问是否知道郭嬷嬷去哪儿了。”苏眉笙如实答道。
“唉!”教养嬷嬷再次叹了口气,“你不用找了。”说罢,眼角泛起了湿润。
“这是为何?”教养嬷嬷的异样,没有逃过苏眉笙的眼睛。
“你快回礼仪司吧,说不定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教养嬷嬷说完,不再理会苏眉笙,径直朝屋内走去。
苏眉笙心里一惊,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刻,猛然发现教养嬷嬷的背影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年。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教养嬷嬷为何会哭?为何会说见郭嬷嬷最后一面?
心中布满了疑问的苏眉笙此时也顾不了这许多,飞快的出了储秀宫,直往礼仪司跑。
一路不停跑着的苏眉笙,在快要接近礼仪司大门时,她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大门,却而不敢再往前一步。
因为,她听见了从门内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哭泣声。
心在不断下沉,教养嬷嬷的话出现在她耳边:最后一面……
不会,不会的。
苏眉笙慢慢移动脚步,一步、两步、三步……离门越来越近,哭声也越来越清晰。
当她的视线缓缓越过墙,见到门内的情况时,脑海里一懵。
院子里围着一群宫女太监,皆都低头看着人群的中间,哭声就是从这些宫女太监的嘴里发出来的。
她的脚犹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好不容易一层一层走上门前台阶,最后跨过门槛时,冷不丁被绊的一个趔趄,“扑通”摔倒在地。
趴在地上的她透过宫女太监们的脚的缝隙,看见了一块白布,以及从白布下露出来的一只手,手腕上有一个黄色的玛瑙手镯,那正是郭嬷嬷从不离身戴在手腕上的镯子。
霎时,苏眉笙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媚笙姐?”第一个发现她的小贵子急忙走过来扶起了她。
“郭、郭嬷嬷怎么了?”苏眉笙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昨晚郭嬷嬷一夜未归,原来是……”小贵子眨了眨带泪的眼睛,“原来是她投池了。”
果然,这是最后一面。
苏眉笙闭上双眼,任由泪水不断的流着。
这时,进来了三个人。
“都站着干什么?来几个人把尸体抬走,运出宫去,放在这里也不嫌晦气。”说话的是一个三十不到,一脸横肉,身材粗壮的女人,她的手里拿着一根又粗又黑,在阳光下散发着油光的鞭子。
左边略显年轻,尖嘴颧高,长相刻薄的女人同样手里也拿着一根皮鞭,朝人群走过去后,“啪!”甩手就是一鞭子抽过。
“啊!”被打着的众人纷纷惊慌的逃离开来,露出了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右边的女人身材稍显矮小,五官平平,可那双不大的眼睛犹如鬼魅般闪动着凶光,她手里的鞭子又细又长,仔细看,还能看见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细小的针刺。
“再不把尸体抬走,所有的人今晚谁也别想有饭吃。”右边女人的声音犹如从门缝里挤出来似的,尖细的让人浑身发麻。
就在众人七手八脚准备抬走尸体时,猛然一句:“谁也不许动!”喝止住了众人的举动。
刚进来的三人同时看向了说这句话的人——苏眉笙!
苏眉笙朝三人走去。
小贵子想拉住她,被她给挣脱了。
“郭嬷嬷是礼仪司的嬷嬷,怎么处置得听司院的安排,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在这里指手画脚?”苏眉笙质问着三人。
五大三粗的女人一双如鹰一样的眼睛对着苏眉笙就是上下一番审视:“你就是苏眉笙?”
“我就是。”
“果真是一副狐媚相。”五大三粗的女人一脸的鄙夷。随后转头对着众人说道,“我是司院皇贵妃娘娘派来接替郭娟月的熊嬷嬷,日后这礼仪司就由我管理。”
熊嬷嬷又指了指左右两边的女人,“这两位是六尚的尚仪局派来的薛尚仪和林尚仪。往后谁要敢不听话,就看看我这手里的鞭子如何伺候。”说罢,狠狠一甩手中那根又黑又粗的鞭子,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在空中回荡。
众人皆都一惊,面带恐慌的看着熊嬷嬷,谁也不敢说话。
后宫一共有一个司院、六个尚局(简称六尚)。
六尚下又有二十四个司,礼仪司就是二十四司中的一个,尚局与尚局之间,司与司之间皆都平等级。
六尚统一由司院管理,而司院又是以皇后管理为主,皇贵妃和贵妃为辅,三人一同管理。
如今大庆朝暂无皇后,这个主管理的人选自然就落在了陆卿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