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曹天游没有倒下,夏景曜也不一定会跟他们走。夏景曜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业,他们只是他陌生的亲人,在他生命中缺席了三十多年,他心理上肯定会有隔阂,一时半会难以亲近。
廉正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始终有点失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不敢怀抱太多的期望。
廉辛然是一个集团的总裁,日理万机不在话下,他不可能在伦敦停留太久。
第二天廉辛然找上了夏景曜。
“我们谈谈。”他这样对夏景曜说。
夏景曜一直守在医院里,黑眼圈,胡茬明显,满脸憔悴,与平日丰神俊朗的形象相差甚远。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廉辛然一眼,点点头,说:“我们去楼下的咖啡厅。”
他对于廉辛然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
咖啡厅,飘满浓郁的香气,黑胶唱片划过的优雅小调。
廉辛然细品一口黑咖啡,淡淡的苦味和酸味,随后一股甘甜在口腔中蔓延。先苦后甘,就如人生,不会苦一辈子,但会苦一阵子。
“你想和我说什么?”夏景曜说。
廉辛然放下杯子,说:“当年的事情想必你已经清楚了,你心中的结是时候要解开了。”
夏景曜慵懒地坐着,嘴角噙着一抹怪异的笑,他说:“我有什么心结?你别一副好像很了解我的模样!”
“别对我有敌意,我们不是对手,我们是兄弟,血脉相连的亲人。”廉辛然说。
兄弟?亲人?
夏景曜垂下眼眸。
“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些事,但你必须面对,不能逃避。”廉辛然直视夏景曜,继续说,“我们是亲人,这一点无法否认。你不是被抛弃的,你要相信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当年阴差阳错下,我们被分开了,被瞒在鼓里三十多年。我知道我们彼此在对方的生命中缺席了,无法一下子亲近起来,但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来。只要你愿意打开心扉,真正接受我们。”
“廉家有你一个儿子就行了,继承人不需要多个。”夏景曜冷淡地说道。
“你是不可缺少的一个!与廉家、与家业、与传承,都无关。”廉辛然说。
夏景曜猛地抬起眼眸。
“你是我弟弟,弟弟!”廉辛然认真地说道。
一霎间,夏景曜睁大眼睛,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廉辛然说:“从心而活,别让自己后悔。”
夏景曜放在桌下的双手握紧,心潮澎湃。
廉辛然:“告诉你一声,明天我们就回国了。我知道你不会跟着我们回去,起码现在不会。”
夏景曜没有说话。
廉辛然说得对,他暂时不会离开伦敦,这里牵挂太多了。
曹天游如今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以后生活可能不能自理,他无法无情地抛下他。他对曹天游的感觉很复杂,没有知道真相前,曹天游在他心中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值得他尊重与敬爱,他教会了他很多,给予他很多。
等到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曹天游昔日的形象就轰然倒塌了,但还是无法彻底抹掉他对他的父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