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我看你好象一点不怕冷呢!”说话的是黎亮,此时他正与霍小山趴伏在雪野之中。
黎亮既然加入了直属营,入乡随俗,很快适应了直属营管营长不叫营长却叫头儿的习惯。
“我从来注意锻炼,比别人耐寒一些,好了注意观察敌情。”霍小山答道。
霍小山是抓日军炮火稍停的间隙带着自己的手下进入了狙击阵地的,这次他带了十七个人出来,算自己正好可以分成两人一组。
在他的布置下,每组之人零星地散落在雪野之间,且每组之人从横向到纵向相距都比较远。
打冷枪自然有打冷枪的特点,它重在通过对日军单个目标的射杀形成心理上的震摄,而不是打阵地战。
这种冷枪手会很让日军恐惧,也会很招来日军的仇恨,所以可以预见的,当日军军发现对面有冷枪手时报复的火力会很激烈。
把冷枪手在雪野里象往烧饼上撒芝麻盐样的散开,可以防止日军的集中报复。
同时霍小山这回对每组射击的次序做了规定,他把九组人编了号,进入狙击阵地时,每组要牢记各自的编号与其他组的大致位置,射击时采取随机的方式,尽量别让日军搞清对面有多少个冷枪手。
此时他们距离对岸的日军有五百米左右,霍小制止了手下们想要爬得距离日军更近的企图。
因为此时虽然说田野里雪后一片素白,但唯独他们眼前江岸往北四百多米内却是红色的土壤,雪却已经不见了还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道,那里正是守军的河岸阵地。
只是此时阵地上的守军已经开始转移了,在一天一夜的战斗里,守军伤亡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日军用飞机进行了轮流轰炸,并发射了大量的燃烧弹。
看着正从阵地里正往外撤出的伤兵满营的川军,霍小山心中充满了悲伤以致于他不得不默念佛号以平复心情。
身材相对矮小的川军官兵们一个个的面容是疲倦而又带着一丝川人所持有的一丝倔强,就那样在他们的身前经过。
他们的枪是五花八门的,有中正式有三八大盖也有川造单打一。
他们的伤员也是五花八门的,缺胳膊少腿的重伤员被抬着,用绷带吊着胳膊的头上缠绷带的轻伤员则在雪野里费力地前行。
那情景就如同一组长长的史诗般的活着的大型群体雕塑构成了流动的历史长廊,就那样在霍小山的面前沉缓而凝重的经过。
霍小山没有去过四川,但听说四川人其实是蛮会享受的,即使再苦再累的穷人也会找时间呼朋唤友地喝茶休闲,如果不是抗战的爆发,没有人会想到那些说好听叫闲散说难听叫懒散的川人会有如此炽热的爱国情怀。
想着这些本可以在家吃着麻辣火锅喝着茶汤的川人不远千里来到这湘水河畔,很多人已是就将自己的某部份肢体留在了这块土地上,同处一个中国的异乡却成了很多英雄的埋骨冢,一念及此,霍小山焉能不悲?
有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川军官兵自然发现了就趴在他们脚下的霍小山和黎亮,伪装那也只是针对河对岸的日军,时下的伪装还不能够让人在几十米内就发现不了。
尽管霍小山和黎亮都已经用白布缠上了头,甚至连步枪的枪身都用步缠了起来,但黎明狙击枪上的瞄准镜还是让川军发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