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的日军两大主力师团第三和第六师团,正在浏阳河以南的地域,特别是第三师团,正和中国部队在株洲一带激战,第九战区的部队加上援军,猛烈攻日军,让日军无法摆脱纠缠,撤退计划被延迟了,第六师团一面警戒东南方向,一面策应第三师团,同时,派遣后卫的一部分兵力支援浏阳。
长谷大佐的使命是,坚守城池三天以上,然后作为后卫尾随师团主力向西北转移,经长沙一带沿着粤汉铁路的路线或者湘江沿岸北撤。
长谷大佐的心情是异常灰暗的,站在城楼上,眺望着远处,倾听着隐隐约约的枪炮声,很想哭。
经过战火的浏阳城,城楼半是倾塌,许多城垛上遗留着炮火和子弹的伤痕,在傍晚的时刻,夕阳火红斜照,光辉迷蒙绚丽,将远处的旷野,荒丘,水渠和竹园,灌木丛林,都涂抹上极其美丽的颜色。
城外不远,枯萎的,可能涅槃于战火的老树,凝然不语,城楼的屋檐上,铃铛随风叮铃,城外的道路弯曲转折,逐渐消融于萋萋芳草的浸染浓艳处,城内,寂寥的街道,因为居民大部逃难而安静得可怕。
一面47联队的军旗,高傲地飘扬在浏阳城头,和着初夏的威风,轻妙地招摇。
怎么能这样呢?
长谷大佐一直搞不懂,明明拥有绝对的优势,一路的进攻也异常顺利,战果辉煌,怎么突然就要撤退了呢?不,那传闻里的三大师团长的失联,现在由旅团长亲自指挥,甚至岳阳军团司令的直接指挥,是不是证明了真实性?
纸里包不住火,长谷大佐很快就了解和推测出了情况,今天,旅团长再次督促各部队指挥所,注意安全,小心支那特工的袭击,避免40师团的错误……
40师团溃败了。
消息是刚刚传来。
长谷大佐简直不能相信。
他在心情暗淡的时候,也注意了身边的日军官兵,发觉他们的脸上,也一片死寂,即使有金色的夕阳无限美好,也无法遮掩铁青和沮丧颓废的表情。
“龟梨君,你知道40师团的事情吗?”他问自己身边两眼空洞无神,雕塑一样的中尉参谋官。
龟梨中尉看了看城外,叹口气:“大佐阁下,大家都传遍了,说40师团惨遭围歼,支那人正在庆祝,哦,好像师团长和司令部都玉碎了。”
“八嘎,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长谷大佐异常震怒,这样的消息,都严密封锁,以免影响部队士气,现在,龟梨中尉居然口无遮拦地大声说出来,让他非常气愤。他的意思,龟梨应该低声回应。
此时,身边的官兵都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自己去沉醉夕阳的金辉了。
龟梨中尉苦笑:“大佐,也许您还不知道吧?也可能,旅团长不可能对您说的,可是,40师团的败兵已经逃到我们6师团了,还有,我们联队截获的支那军电报,已经用明码公开叫嚣了。”
“电报呢?”长谷大佐大吃一惊,这个他都不知道。
“别追查了,大佐,电报已经毁灭了,不仅仅是电报,其实,我们神田师团长和司令部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龟梨中尉几乎要哭的样子。
“谣言,我一定要追查!”长谷大佐咬牙切齿。
他担心这种言论,尽管可能是真实的,一旦流传开来,可能对官兵士气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大佐,您还是别查了,其实,部队早已经传开了。甚至,神田师团长罹难时的细节,我们都知道。”龟梨还没有说话,其他军官插嘴。
长谷大佐顿时愣了。
“是啊,大佐,不光是我们,就是普通的士兵也都知道了,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勇敢战斗的,因为,我们希望能顺利回到鄂南,回到原来的防区。”龟梨见联队长非常可怜的样子,忍住悲愤,安慰他道。
“要西。”长谷大佐听说这样,索性放开了,和军官们议论现在的局势,他这才清楚,小道消息都是真的,已经从基层官兵流传得很普遍了。
“没想到,支那特工这么厉害,可是,他们也太卑鄙了,不讲战争的规则,暗杀我们的指挥官,真是无耻!”
长谷大佐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前面有枪声传来,马上,城墙上的日军一片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