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高声谢恩接旨,起身后,众官又是一阵道贺。
王源本以为自己会对这个任命没什么感觉,因为自己其实并不想当这个相国,或者说自己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要坐这个位置。但当圣旨宣读之时,王源的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澎湃。
五年了,自从在永安坊那个小小的宅院之中醒来,在满城的鼓声中入惊弓之鸟般的窥伺着这大唐的世界。那时候的王源对这个世界充满的陌生和恐惧。他也绝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大唐的相国。这个位置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除了皇权之外普通人所能达到的权力最高峰。而如今,自己便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
很多人为了这个位置奋斗了一辈子却一无所获,而自己只用了短短五年时间,便将这一切归于囊中,这足以让王源自傲了。现在的大唐,自己掌握着最多的兵马,占据着最高的要职,应该是人生之中的最巅峰状态了吧。但不知为何,王源却觉得,这巅峰来的早,来的太突然,来的不踏实。
“恭喜恭喜,王相国,本王这里恭喜你了。来的仓促,父皇通知的也突然,我也没备什么贺礼。这样吧,我这里有块玉佩,便送于相国为贺礼。”丰王李珙大笑着拱手道贺,从腰间将一块名贵的玉佩扯下来送上。
王源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可不敢接受丰王也厚礼。丰王爷有此心意,我便领受了。他人礼物我是一概不收的。”
丰王李珙皱眉道:“他人的礼物你不收,我的礼物你也不收么?话说将来还需要王相国多多担待呢,你不收我怎安心?”
王源笑道:“王爷说笑了,王爷还有什么需要我担待的,这可折煞我了。话说,传旨这差事怎么是王爷亲来?这可受不起。”
李珙哈哈笑道:“这你便不知道了吧,这差事是我向父皇讨要的。对了,我一面是传旨,一面也是来向你报到的。从今往后,我便是王元帅帐下的一员将领了。哈哈哈。”
王源愕然道:“王爷此话怎讲?”
“咦?你不是向父皇提议,要一名皇子跟着你一起去军中平叛作战么?今晨父皇叫我去见他,便跟我说了这件事,我自然是开心的很。父皇叫我来向你报到,我也就顺便讨了传旨的差事来。”
王源恍然,微笑看着面前丰王李珙这张年轻的不知深浅的面孔,心里深深为他感到悲哀。昨日自己去见玄宗,本是想试探玄宗对那位皇子更为看重的,后来转念一想,与其探寻玄宗心目中最属意的那位皇子,还不如去找他最讨厌的那个。因为王源就是要扶持玄宗最不喜欢的那位皇子上位,才能达到让这位皇子感激涕零,和自己建立亲密信任的结果。于是王源便提出了要一名皇子随军,而且特意提及军中危险,很可能要送命这样的话。
王源知道,玄宗是绝不肯让他喜爱的皇子去上战场送命的,他提出的人选必然是他心目中不甚喜爱的,死了也无所谓的那个人。没想到,这位丰王李珙中了头彩。可怜他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还把这当做是玄宗的器重。殊不知他在玄宗心目之中的地位是随时可以舍弃的那一个。不知道他知道真相后会作何感想。
这位丰王李珙,王源对他略有耳闻。事实上王源并不太关心玄宗的这些儿子们是什么样的人。但这些人毕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王源不想知道,也会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些片言只语。大唐的皇子们中间倒是有些有趣的。譬如玄宗的第二十七子恒王李瑱,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偏偏学人家当道士。挂着个右卫大将军的职位,天天在家里穿着道士服弄一帮天师回家学着捉鬼降妖,可算是奇葩。还有个义王李玼,也是个奇葩的家伙,喜欢扮女人在家唱戏,府里养了一般梨园名伶,天天咿咿呀呀的闹个不停,当真是教人无语。
正是有这些奇葩的皇子,王源便也在不同的场合听到他们奇葩的行为,因为他们的这些事情都被当做是酒宴上的谈资。王源想不知道都难。
而王源所知的这位丰王李珙,王源也对他的事迹略有耳闻。这家伙喜欢舞刀弄枪,常常在京城闹事,带着一棒子随从在长安的大街上纵马来去,甚是张狂。而且据说他的偶像是太宗李世民,常常幻想着能领军开疆拓土征战四方。成年后屡屡向玄宗请求去边镇领军杀敌,玄宗对他的行为早就不满,每每呵斥一顿后将他灰溜溜的赶出宫来。
玄宗来到成都后,周围丰王李珙更加缠着要去平叛,几乎每天都去散花楼见玄宗。玄宗也是因为从长安逃难而来,路上受了打击之后脾气变了不少,变得隐忍了许多,对儿子们也似乎柔和了不少,但即便如此,这李珙还是没少挨骂。
现在看来,玄宗对李珙并非父亲呵斥儿子那么简单,李珙确实是他不喜欢的儿子之一,这次王源提出要带皇子去出征,玄宗立刻便将李珙推了出来,看来是巴不得他离开自己,哪怕是战死在军中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