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的心脏怦怦乱跳,看来今日有些凶险。李亨在此处见自己,有弄了个沉在水底的死人来吓唬自己,应该是故意为之。却不知他的真实用意,莫非李亨当真恼火之极,要在此处结果了自己不成。
“殿下,你这是何意?这死人是怎么回事?殿下说这样的话又是何意?我到底哪里做错了?”王源竭力平息心情,沉声问道。
李亨磔磔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我面前装傻。你问这个人是谁?本太子便告诉你。此人你应该熟识才对,当年你在户部任职,有个户部员外郎叫黄平的,你该记得才是。水中之人便是那黄平。”
王源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永远面带笑容说话细声细气的胖子的形象来。王源当然认识这个黄平,当年王源在户部挂侍郎职时,这个黄平是户部三名员外郎之一。员外员外,本来就是编制外的郎官之意。各部员外郎其实都没什么实际的职务,权力反不如所辖各部的主事大。所以这位黄员外郎每天东逛西逛,到处都能看到他的影子。但好在此人为人和气大方,说话风趣幽默,倒也不招人厌烦。王源的印象中,黄平跟自己的好像还特别的亲近,老是喜欢在自己的面前晃悠。
“是了,尸体泡了两天,你当然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本太子不妨告诉这个黄平的真实身份。他本是我罗衣门中之人,职责是安插在户部打探消息。但是这厮拿了本太子成千上万的钱财,不去结交户部的官员打探消息,反而拿去包青馆的妓.女,听曲观舞吃喝玩乐。前日查实其不忠之行,本太子下令将其绑石沉池。这便是不遵本太子之命,不忠本太子之行的下场。”李亨厉声喝道。
王源恍然大悟,原来这黄平的身份居然是罗衣门中人。那么便可解释他终日游荡在户部各部门闲扯谈笑的行为了。罗衣门果然党羽遍布,户部已经是杨国忠所控制的部门,经过了严密的排查和清理,但这个黄平却安然无恙。可见手段之高。
“殿下,黄平之事于我何干?殿下又何必拿黄平之死来吓唬我。我可没有做背叛殿下的事情。”王源静静道。
“你还敢说你没有?”李亨喷着吐沫星子,完全失去了皇家贵胄的风度,尖声叫道:“李辅国去成都时你是怎么承诺的?你拿了本太子的几十万贯钱财,却丝毫没有替本太子办事。你这还不是背叛本太子么?哦对了,这不是背叛,这是戏弄,这是耍弄本太子,比背叛还严重百倍!”
王源退后一步,躲开四处喷溅的吐沫星子,皱眉道:“闹了半天,殿下是为了这个生气。殿下怎知我没有尽力办事呢?”
李亨怒道:“月前杨国忠和李林甫再度联手,诋毁本太子提出的同吐蕃和议条款不当之事。本太子在朝上和李林甫理论,最后父皇迫于他们二人的压力不得不同意了和议的条款。若无杨国忠插上一脚,李林甫焉能让本太子难堪?本太子当着父皇的面,当着百官的面出来说话,最后落得个灰头土脸。父皇心中也定是对我不满,你说……你说……若是你替本太子办了事,那杨国忠怎会依旧和李林甫联合对付本太子?嗯?你说!”
李亨步步进逼,几乎凑到王源的脸上,细长单薄的小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王源,双目中喷着怒火厉声质问。
王源再退两步,皱眉道:“殿下便是因为这件事是么?殿下暂且息怒,殿下不说,臣也要跟殿下说一说这件事的。”
“好,便瞧你如何花言巧语。”李亨喝道。
王源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殿下,臣不知你为何要指谪和议中的条款。此事殿下因何要在殿上出头说及。殿下可否告诉我原因。”
李亨冷声道:“本太子想说,所以便说了。再说那和议条款难道不该指谪么?吐蕃战败,难道不应该臣服我大唐?却要弄出来个什么叔侄之国来。他们不臣服,便该打的他们灭国。父皇对此也是颇有微词的。”
王源点头道:“我明白了,原来殿下是看出陛下对这一条是不满的,揣摩了陛下的心思后决定出来说话,迎合陛下的心思是么?”
李亨张了张嘴顿了顿,喝道:“大胆,父皇的心思本殿下岂会胡乱揣摩?是这和议条款本身的问题。”
王源摇头道:“好吧,便依殿下所言。那么既然条款不妥,陛下为何又会同意呢?殿下可莫说是左右丞相的施压,当今世上还有人敢对陛下施压么?陛下同意了和议,必是因为这条款是恰当的,否则陛下岂会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