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姮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秀气的眉毛顿时蹙到一起,摇摇头道:“她不行。”
身后的宫女因为她的动作来不及反应,拽疼了她的头发,吓了自己一大跳,立刻跪下认错。
“下去吧。”姮姮摆摆手,不以为意,自己接了巾子慢条斯理地擦拭。
伺候的宫女鱼贯而出,姮姮把巾子递给阿狸:“小舅舅帮我绞头发。”
阿狸身子往椅背上一仰:“我不会,怕把你这几根头发都拽下来。”
姮姮年纪小,发量不多,喜欢的头饰往往都戴不住。
这是她特别介意的一件事情,偏偏阿狸大咧咧地说出来。
“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早就生气了。”姮姮扁扁嘴,自己胡乱擦了几下头发,把巾子扔到一边,“小舅舅,我是认真的,你换个人。哪怕是宫女丫鬟,我都不反对。”
“我的婚事,你反对个什么?”阿狸道,“你外祖外祖母都不管。有事快说正事,我的婚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这也是正事。”姮姮一本正经地坚持道,“将来我是要重用小舅舅的,你的孩子也是。但是如果有外族血统,容易为人诟病。”
阿狸被她逗笑:“皇上听见这话,收拾你还是收拾我?”
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现在竟然想着当了皇上以后的事情。
“再说,别人不说,燕云飞现在不也四品了吗?”
“你和他不一样。”姮姮道,“三品、二品那些都不要紧,要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呢?”
阿狸哈哈大笑:“那你把你大舅舅放在哪里?行了,你不用胡思乱想了,我多少分量自己清楚。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我也想不明白,只负责护着你安全便是,什么上呀下呀,我没那个心,你也不用瞎操心。嗨,小孩子想太多长不高。”
姮姮翻了个白眼,放弃了和他谈论这个问题,道:“我今日找舅舅来,是给我帮忙的。”
“帮忙求情?你也是,偏偏惹你母后做什么?还不如惹皇上呢!”最后一句,他声音极小。
“您就说帮不帮吧!”
“帮帮帮,祖宗你赶紧说。”阿狸打了个哈欠,“说完放我回去睡觉,一早我还要当值呢。”
“今日就别走了,咱们秉烛长谈,回头在东宫打个盹儿。”姮姮笑眯眯地道,目光狡黠,满满的都是算计。
“你说——”
“钦天监的胡大人您认识吗?”
“胡进?”阿狸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不确信地问。
说话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来,屈起长腿歪在榻上,和姮姮隔着紫檀雕花小几相对,很是放松。
“对。”姮姮点头,“就是他。”
“他怎么了?”
“他很好,小舅舅和他配合下,咱们来演一出戏。”
“什么戏?太难我不行。”
“不难,很简单,你只要……摔一跤。”
阿狸直到天蒙蒙亮才从东宫出来。
东方已经翻出鱼肚白,他伸了伸腰,看着朝霞掩映中喷薄而出的朝阳,想起姮姮那张稚嫩的脸,嘴角忽然勾起,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诗:双兔傍低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这日早朝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令朝野内外震惊不已。
钦天监监正胡进,这个万年在早朝上像木头桩子一般的老实人,竟然做出了石破天惊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