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孟琪的消息很灵通,第二天就到世子府来找苏清欢。
“早晚都要说清楚,让他进来吧。”
苏清欢穿戴整齐,缓缓踱步到待客的花厅。
张孟琪痴痴地看着她,激动得泪水纵横,冲她伸出手来,哆嗦着嘴唇道:“像,像,你真和你娘亲一模一样……”
苏清欢深吸一口气,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道:“张二老爷,请坐。”
“你不要这样疏离地唤我,我是你爹啊!”张孟琪激动地道。
苏清欢自己坐在主位上,眼神清冷犀利,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我自记事以来,就是岚村苏明礼和刘氏的女儿;后来爹娘双双去世,我被卖到程家,在程家做了十年的丫鬟;再后来,我成为自由身,阴差阳错结识了秦放,随他入京……”
“孩子,好孩子,你受苦了……”张孟琪的手依然悬在半空,十分激动。
“不,张二老爷,您误会了。”苏清欢道,“我跟您讲这些,不是为了诉苦,而是想告诉您,无论我从前过得贫寒饥苦也罢,春风得意也罢,每一个阶段,都不曾有过您和您红颜知己的参与。所以这样的爹娘,我无法相认,请您体谅。”
张孟琪明显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顿了半晌后道:“你是不是生气,你祖父不许你进门的事情?我,我会努力去说服他,你给我些时间。你要嫁的人是秦放,他就是看在秦放的面子上,也会考虑的。”
“不,”苏清欢眉宇间都是清冷拒绝,“是我,我不会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考虑认亲。张二老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您的女儿,不敢胡乱攀附;而且您有儿有女,还有深受您喜欢的外甥,何苦非要执着于去找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女儿呢?”
她觉得自己已是苦口婆心,极尽真诚,没想到,张孟琪却勃然大怒道:“你怎么可以如此污蔑你娘的清白!她从始至终,只跟过我一个人!”
苏清欢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所说的从始至终,那终点也停留在接近二十年前;柳轻菡在他心中就是出淤泥而不染,最纯洁无瑕的女神。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白月光,现在已然变成黑玫瑰,妖娆绽放在别的男人那里,美得咄咄逼人,令人窒息。
“可能,”苏清欢淡淡道,“我也不是她的女儿。天下间长相相似之人何其多,您府中不也金屋藏娇,有多位和她相像的姨娘吗?”
“你……”张孟琪脸色涨得紫红,气得说不出话来,实在不明白,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为何苏清欢这般凌厉,而明明柳轻菡是那么温柔的一朵解语花。
“退一万步讲,即使我真和您二位有关系,我也不想认这门亲。秦放是我未来的夫君,他与张家的关系不善,这不是秘密。我不想让他为难,也不想让他跪倒拜你们。”苏清欢态度坚决,“而且除了您,张家也没人欢迎我,而我也毫不稀罕被张家承认。”
张孟琪不曾想过这样的结果,失魂落魄地离开。
“白苏,”苏清欢看他踉跄着脚步,像醉酒一般,显然受了极大的打击,便吩咐道,“你跟方叔说,让他派两个人跟着他,直到他回到张府为止。”
她对他,即使没有血脉之情,也还有同情。
白苏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儿,白苏回来禀告说事情已经办好,又道陆弃派人传话,让苏清欢去醉乡居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