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璟熙看到皇帝艰难的动作，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救心丸道：“父皇是在找这个吗？”

皇帝点了点头，楚璟烨望着皇帝渴望的目光，却没有急着喂给皇帝，而是研究着小瓷瓶缓缓道:“怎么办呢，母妃实在是等了您太久了。”

皇帝心中一紧，柔姬……

这么多年来，璟熙果然都在怪他，不，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恨。

楚璟熙走到皇帝床边，轻蔑又怜悯的看着他，那个曾经坐拥天下现在又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帝。道：“母妃当年那么卑微低贱的求您，求您饶过她父母宗族一命，却被您无情踢开。这个，儿臣不怪您，要灭国就得赶尽杀绝才好。不过……”

楚璟熙黑金色眸子徒然变得阴冷起来:“后来外公逃走，文皇后状告母妃通敌叛国，您知道这是诬陷吧。一向柔弱的母妃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而且外公在逃跑的途中也被人斩杀了不是吗。”

楚璟熙犹如一个嗜血的妖精，自小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在指尖把玩着，慢慢捏碎:“父皇啊，你为什么不为母妃平反呢，是急着开庆功宴所以忘了母妃被冤枉这件小事？”

“呵……”楚璟熙自嘲一笑，“或许这件事您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母妃自缢后您还以皇妃的名义把她厚葬皇陵，百官们都夸赞您重情重义呢。那时候您是对母妃心怀愧疚呢，还是为了显示您的心怀宽广呢。”

皇帝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眼底一片悲凉，张着嘴似有话要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楚璟熙自顾自道:“儿臣知道，您肯定是对母妃心怀愧疚，您不是不想为母妃平反，而是得先开庆功宴封赏了将士们再说对吧。可怜母妃临死都在祈求您的原谅，还留下书信一封，真是可笑，人都死了，原不原谅又有什么用呢。不过给您徒增烦恼罢了，所以儿臣把信撕了。”

皇帝怔怔看着璟熙，他这个最与众不同的儿子，眼中满含心痛。这么多年来，后宫的嫔妃中，他最对不起的就是柔姬，那个千里迢迢嫁过来却被他覆国的女子。

柔姬死的时候，璟熙还不过十岁，他曾经一度害怕见到这个曾令他无比引以为傲的儿子，害怕面对心底的愧疚。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又不会心软。您下去之后要好好向母妃忏悔，就把我刚才为您找的理由跟她说了。母妃一向心软，她肯定会原谅您的。”

忽然门口传来声响，是李文澜带着秦慕青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情急之下，楚璟熙将药瓶一把塞入衣袖中。

见皇帝一脸痛苦，李文澜知道他又犯病了，来不及行礼就无比焦急的找起药来:“救心丸，救心丸呢，俣王殿下，您有没看看到一瓶药在桌子上？”

手微微握紧，楚璟熙微微摇头。

“明明就在这里啊……”李文澜言语之中已急出哭腔，扒到地上桌子地下床下面四下找去。

秦慕青也帮着查看四周，皇帝缓缓伸出手来，使尽了力气喊出一声:“慕青……”

犹豫一下，秦慕青还是走上前来，握住了皇帝的手。看着他满含期望的眼睛，叹息一声，终于道:“父皇。”

皇帝被握着的手重重颤抖一下，嘴边溢出一丝笑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直在找药的李文澜突然想到一个地方，药阁！药阁里一定还有救心丸！

慌不择路的转身出去，不慎大力撞到俣王，一个药瓶自衣袖中滚出，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