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画简单明要的说了一句。“二小姐运气不怎么好,不但被贼人看光了身体,还受了点儿伤…”
裴瑾哦了一声,大致了解了。想必,那些人也不太确定到底谁才是目标,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对裴襄也下了手。
“娘…呜呜…女儿以后没法儿见人了…”那哽咽的抽气声,裴瑾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她那庶出的妹妹,裴襄么?
“襄儿…娘不会让你有事…那些贼人全都已经被杀死了,不会有人知道的…”轻轻地安抚声响起,那是马氏的声音。
倒真是母女情深!
裴瑾心里既嘲讽又忍不住羡慕。来到这个世界,还真是缺乏关心照顾呢。虽然她个性独立,但也时常回忆起前世的点点滴滴,也不是全然能够忘怀的。
“小姐…早膳已经准备妥当了,可要下楼去?”侍书从楼梯转角处闪了出来,笑着迎上前来。
裴瑾点了点头,不再挂心别人的闲事,径直下了楼。
楼下的厅堂里,聚集了不少的人,其中不乏官差。一向清冷的客栈里,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大小姐…”何姨娘站起身来,规矩的向裴瑾问安。
裴瑾对这位深居简出的何姨娘没多少印象,不过第一眼看去的感觉还不错。于是朝着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原来是相府的人,真是失敬失敬!”远处,几个官差正与裴燕山说这话,言语之间不无讨好奉承之意。
裴燕山也是在朝为官的,应付起来倒也轻车熟路,很快便将事情遮掩了过去。只道是遇上了土匪,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裴瑾坐在板凳上,喝着侍画端过来的清茶,心情还算不错。
裴燕山回到厅堂之中,瞥见裴瑾的身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没事之后,便松了口气。“幸亏得卢公子相救,否则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裴瑾默然,低着头喝茶没有接话。
裴燕山眼神复杂的望了裴瑾一眼,忽然开口道:“瑾儿觉得卢公子为人如何?”
裴瑾有些纳闷的抬起头来,道:“父亲为何这么问?女儿与卢公子并不相熟,这叫女儿…如何回答…”
裴燕山低垂着眼帘,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浅抿了一口,才接着说道:“都说大恩不言谢,可我们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的名门世家,应该知恩图报。这位卢公子,虽说没什么功名在身,但出身也算不错。人风趣幽默,又文武双全,与襄儿…倒也相配。”
听了这话,裴瑾心里暗暗有些不舒服。
古人还真是迂腐!
对方有恩于己,长得不赖,身家不错,就要找个女儿以身相许么?!瞧他说话的口气,好像自己有多高贵似的,居然以这种施舍怜悯的姿态想要将一个还没长开的黄毛丫头硬塞给别人,简直无耻之极!
裴瑾呼吸有些急促,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听他讲完。
她身后的侍书侍画也都捏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前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痛揍一顿。居然敢轻视她们少主,该死!
“瑾儿的意思呢?”裴燕山见她久久没有开口,便试探的问道。
“婚姻大事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如何能过问?”她尽量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心里却极为反感。
“襄儿虽然不如你懂事,也不够聪慧…昨晚,那些贼人登堂入室,你妹妹不小心被人看到了身子…唉…虽然是个庶出的,可到底也是你妹妹,为父也不能亏待了她。日后你便要嫁入硕王府,今后你们姐妹可要同心协力,为裴家光耀门庭才是。”裴燕山语重心长的一番演说,在别人看来却格外的滑稽。
裴瑾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向这便宜爹的眼神也变得鄙夷起来。这算怎么回事?他女儿被人看了身子,就要找个替死鬼娶回去?他还真敢想啊!还有,光耀门庭不是男子的责任么,什么时候成了姑娘家的事情了?真是可笑之极!
“父亲既然已经决定了,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来问女儿的意见?只是这事,还得禀明了祖父才好。”她冷冷的回应道。
裴燕山微微一愣,很快便又恢复了镇定。“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你祖父那里,我去说就是了。”
既然他坚持,裴瑾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只是,只要一想到卢少棠会成为她名义上的妹夫,她就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总是无法坦然的接受。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让人昏昏欲睡。
没有了裴襄在一旁碍眼,裴瑾倒是无比的惬意。
“呸…也忒不要脸了…那样的货色,也敢往少主身边儿送,恬不知耻!”侍书一路上都在嘀咕这事儿,愤愤的替自己主子打抱不平。
侍画向来是个安静的,可心里的想法与侍书如出一辙。在她们这些属下的眼里,少主是何等出色的人物,就凭裴襄那个小丫头,也敢肖想这少夫人的位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小姐…少主好可怜…”侍书哭丧着脸,拉扯着裴瑾的衣袖。
裴瑾抬眸,睨了她一眼,道:“这还不是他自个儿招惹来的麻烦?谁叫他喜欢英雄救美,被人缠上了也活该他倒霉!”
“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少主当真是冤枉啊!救下二小姐的,可是另有其人,怎么能栽赃给少主呢!”侍书嚷嚷着说道。
裴瑾眉头微蹙,道:“真不是他救的?”
“少主那会儿正在小姐的房里,如何能一分为二去救二小姐!”侍书咬牙切齿的提醒道。
裴瑾哦了一声,心里忽然甜滋滋的。
“所以,小姐…您一定要阻止这门亲事。不然…不然奴婢就去把二小姐给杀了,一了百了!”
裴瑾知道侍书是个说话算话的,也知道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想到卢少棠其人,她便安心了。“这门亲事能不能成,还犹未可知。再者,你家少主也不是个吃素的,他能听凭别人的摆布?你呀,就别在这儿瞎操心了,白白浪费精力。”
侍书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真是笨死了…”
“你这是护主心切,关心则乱!”裴瑾打趣道。
“小姐…”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你先给我讲讲京城里的事情吧。免得日后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裴瑾不像其他人那般得意忘形,她最关心的还是京城的局势变化,以及各派势力的分布。
京城相府
“母亲…再有两日,兄长一家就要到了吧?”因为裴燕山年长于裴云姗,故而按照长幼有序,她要称他一声兄长。
庄氏放下手头的活儿,点头应道:“据说还有两日的路程。”
“可是女儿听说路上似乎出了不少的事情,他们该不会有事吧?”裴云姗不担心别的,就怕裴瑾有个什么好歹。
毕竟,那一家子人当中,也只有裴瑾能够入得了她的眼。
提到这事儿,庄氏也抹了一把冷汗。“幸好有硕王殿下派去的人护着,否则还真是危险重重…也不知道他们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会一波三折…”
“这位硕王殿下,倒是用心良苦。”裴云姗笑道。
庄氏也知道硕王曾经上门提亲,只是她一直不怎么看好这门亲事。虽说裴瑾如今的身份大有不同,可与京都那些身世显赫的世族贵女们比起来,还是有一定距离的。硕王又是与太子爷实力相当的亲王,这王妃的位子,怕是不会轻易的给了裴瑾这丫头。
不管当初硕王是出于什么原因上门提亲,可到底二人之间的悬殊还是不一般的大。故而,这门亲事在她看来,并不怎么乐观。
“娘…您怎么发起愣来了?”裴云姗见庄氏久久不语,关切的询问道。
“没事…在想一些事情罢了…东边儿的院子已经收拾妥当,他们一家子住进去也足够了。只是要委屈你了…”
裴云姗知道庄氏说的是什么意思。
因为裴燕山一家子要住进相府,府里就显得格外的拥挤。裴云姗原先住在东边的一个大院子里,如今却要让出来给裴燕山一家子住,所以庄氏才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
不过,裴云姗倒也没怎么在意。“母亲多虑了…我一个人住,哪里用得着那么大的院子。再说了,这西边的院子离母亲这里也近些,女儿巴不得能与母亲多亲近亲近呢。”
“你这孩子…”庄氏怜惜的摸了摸裴云姗的头顶,心中未免有些惆怅。
裴燕山虽然已经是她的儿子,按规矩得叫她一声母亲。可是毕竟不是从小养在她名下的,能不能与相府一条心,还很难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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