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媗暗中呲牙咧嘴,但可不愿让这样被焚音虐了,遂笑道:“如今乍一看,嗯,还是国师大人比邀月宗主年轻呀。”
赫连雪才刚睨见焚音面色微变,就被华锦媗连推带拉地从耳室离开。
焚音连左眼都撑开,面色由晴转阴。
廊道上,素来抗拒被人碰触的赫连雪却没嫌恶华锦媗的“勾肩搭背”,直到她自然而然地松手,他方略有不舍的问道:“你怀疑先生与天师宗亦有关系?”
“不是怀疑,根本就是。邀月能耐未必比焚音高,但是她却能在焚音眼皮底下,辅助李相国伤成千上百个人的性命给李圣香添阳寿?焚音的地盘,若无他允许,邀月怎敢乱来?”华锦媗皱眉道,“突然间找我来试什么照妖阵,哼,恐怕是拜邀月所赐吧?”
——房中幻境浮现出华锦媗和赫连雪两人行走的画面,焚音听得两人对话,颞颥道:“这丫头太聪明了。”然后拂袖一扫,幻境幻化成墨发高盘的邀月,只见邀月盈盈笑道:“见过师兄。”可焚音鼻尖却溢出一声“哼”。
华锦媗就此在国师府睡下。赫连雪代其转告凤池府一声,以免华凤池和孙倩柔担心,但两人不担心
柔担心,但两人不担心却面面相觑,显然都不知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命运多舛的姑娘,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焚音的密室弟子,还与圣裁门的孔雀交情匪浅?可焚音当着东圣君之面如此讲,自然无需再怀疑。
只是,华锦媗托赫连雪顺带将她房中的焦尾琴拿来解解闷,显然看样子,她短时间内是不想从照妖阵里走出去。赫连雪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骑乘骏马离国师府,没多久就抱着一架焦尾琴回来。只是路过后院时,突然被焚音叫住,问了一声:“阿雪,你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赫连雪只好将焦尾琴递给焚音。
焚音伸手拨弄着琴弦,忽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阿雪,为师以前总想为你和华锦媗搭建姻缘,你可知为何?”
赫连雪道:“先生说我和她般配。”
焚音点头:“所有美貌优秀的人,自然十分般配。只是你以前再三抗拒这段姻缘,所以当华锦媗八年前离开弘阳城时,你与她的姻缘线就断了。”赫连雪闻言僵怔了一下,欲言又止。
焚音续声道:“所以你如今再怎样帮她,亦是无益了。”他虚手一抓,十几个琴弦顿时断开,琴身所带的催眠效果则消除了。他将废琴递回给赫连雪,道:“好了,去给小丫头送去吧。若你还不死心,怕因琴断与她心生嫌隙,就让她来找本座吧。”
赫连雪抱着断弦琴离开,但走出几步,突然徘徊回眸,道:“先生,过去的已经过去,后悔来不及,但将来尚未得知,难道我就不能将断了的重新续上吗?”
焚音道:“如今你觉得还能续上吗?”
赫连雪没有说话,只是躬身行了一礼就离去。
焚音暗自挪揄一笑,摇头叹道:“如果能续上便好了,这样兴许圣香还能多活几年。”时间、人物、事件,是三种很微妙的事物,紧紧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自从八年前开始,因为华锦媗……就注定很多事从微妙变化逐渐辗转成今日的天壤之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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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赫连雪敲醒了华锦媗的房门,歉意道:“我已尽力了。”国师府有的是各种名琴古琴,华锦媗特意指明要某乐坊坊主刚送的一把焦尾琴,他当然知道此琴有猫腻,可还是尽量照办,可惜逃不过焚音国师的法眼。
华锦媗接过断弦琴,无奈地叹了一声气。其实她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即便焦尾琴成功拿来,也不一定有什么助益。但没能拿到完整的焦尾琴,赫连雪忽然一副“日出西边”的友好态度拿出一盒糕点给她当宵夜。华锦媗顿了顿,不幸中的大幸,便笑了,然后转身就拎出两壶清酒邀请赫连雪一并。
两人对月饮酒享美食,原本郁结的华锦媗发现糕点美味的似曾相识,就忍不住询问几句,这才知道国师府的厨师都是御厨调配而来,难怪——同样的御厨,原来的味道。
聊着聊着,赫连雪忽道:“那个照妖阵我走过,对我而言并无一样。但是你为什么这么抗拒?……你怕被照出什么吗?”
“你不觉得自己这是明知故问吗?”华锦媗幽幽白了他一眼。
赫连雪道:“你是怕被照出孔雀,还是……唐迦若?”
华锦媗怔了下,问道:“你这是在问我,还是说你家先生就这样怀疑我?”
赫连雪道:“有何差别?”
赫连雪不及焚音的术法跟诡谲,他能想到的,焚音怎么可能想不到?华锦媗自嘲一笑,就讪讪避过话题,只是到了夜里,她就开始沉默不安。——他们果然是在怀疑了!虽然她从未听过什么照妖阵呀诛妖计等,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那个阵法直接就能逼得她的眉心朱砂无所遁行,那么照出她是孔雀还是唐迦若便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