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沙哑绵软,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娇弱。先前不觉,这会儿见了人才觉得眼眶一个劲儿地,泪珠子根本止不住,一直空着的心倒是踏实了下来,林晚身子靠上去,往卢俊昭怀里挤了挤,眯着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声。
“我想你了……”
卢俊昭满眼爱怜地看着林晚依赖的模样,心头又酸又软,动作轻柔而笨拙地揽着林晚,低下头循着林晚的脸颊,轻轻吻着林晚水亮的眸子,胸口颤动着,低声呢喃道:“阿晚,我也想你,天天想……”说着手指轻轻地抚着林晚的脸颊,满脸都是愧疚心疼,自责道,“阿晚,是我不好,你热不热?头晕不晕……”
卢俊昭满脸担忧心疼,一叠声问了好几句,末了不等林晚回答,又赶忙小心翼翼地放开林晚,自个儿先去倒了温水,劝着林晚喝了。
“我没事,不过受了凉,这会儿睡醒了也精神了。”林晚这会儿也缓过了神,好笑地嗔了卢俊昭一眼,看着卢俊昭略显散乱的发髻跟明显有些憔悴的脸色,心头又酸又暖,将茶杯搁下,抬手轻轻拢着卢俊昭的发丝,声音沙哑着问道:“你一路赶过来的?”
卢俊昭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握住林晚的手,低头抵着林晚的额头,声音干涩地低喃道:“你没事就好,我心里一直慌,阿晚,我从来没这么慌过……”
林晚闻言轻叹了一声,略显苍白的脸色上绽放出温柔的笑意来,仰头凑上去轻轻点了点卢俊昭干裂的唇角。将几上的茶杯拿起来凑到卢俊昭唇边,低声笑道:“你放心,我好着呢,就是惦记着你。先前城门口打了场仗。我还是头一次上战场,虽说当时看着有些怕,可如今想想,也算没枉来一趟渭源城。嗯,正好配你这黑面将军!”
卢俊昭闻言哭笑不得地看着林晚,就着林晚的手将茶杯里剩下的温水一饮而尽,又低头轻轻摩挲着林晚略同样干涩的唇瓣,只觉得满心的柔软都要溢出来。阿晚没事,他这心里总算踏实了。
外头秋梓几人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焦虑地瞟着内屋的情形,一个个急得直跺脚。却没人敢进去。
连葛三娘也只是板着脸。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上。脚下一下一下点着门框,有些不耐烦地拉了拉嘴角,又背着手朝半空中拧眉叹了口气。随后索性一撩衣襟在门口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连翘见状,哈了一声。一边熬着脖子往内屋张望,一边蹭到葛三娘跟前,拽了葛三娘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催促道:“三娘,你赶紧去看看啊!你是大夫,还得给夫人诊脉!还有爷——”
葛三娘拧着眉头瞪了连翘一眼,十分断然地摇了摇头,手指点着外头一院子的狼藉,朝连翘摊手道:“夫人醒了就无碍了。你看看这院子!你们爷先前那脸黑得……活像要杀人一样,咳咳,不是像,是真要杀人……他功夫比我好,我也不去跟他硬拼!这人发起怒来,也惹不得,我不去招那个晦气,横竖他一会儿要来找我给那丫头诊脉。”
连翘长大了嘴巴,极其恼恨地跺了跺脚,刚要哼两声,视线猛地触及到院子里还残留着的残垣断壁跟倒了一半的树干,想起先前卢俊昭回来满身的杀气,冷不丁打了寒战,也不敢再劝了,只得悻悻地收回手,无奈地扯了扯头发,一脸郁闷地盯着那厚厚的帘子。
内室里,卢俊昭声音沙哑地同林晚说着话,林晚倚在卢俊昭怀里,静静地听着,手指却轻轻摩挲着卢俊昭干涩的嘴唇,眉角微微皱起,心疼地打断了卢俊昭的话,声音低柔地劝道:“俊昭,你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卢俊昭怔了一瞬,心头溢满了柔软,低低地嗯了一声,这才揽着林晚重新躺下,不一会儿呼吸便绵长了起来。
林晚轻手轻脚地起身,给卢俊昭盖了被子,自己批了件大氅,抚着桌椅慢慢动了动腿脚,低声到外间叫了秋梓跟玉竹进来,两人服侍着林晚梳洗了,又换了干净的衣衫,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内室,伺候着林晚到外间炕上坐了。
“什么时辰了?”林晚睡了一觉,身上又梳洗干净了,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都轻了不少,一边往炕上坐了,一边笑着问了两个丫头,余光瞥见葛三娘四平八稳地横在门口坐着,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咳,“三娘的伤上药没?怎么在那儿坐着?”
葛三娘笑着站了起来,顺手将椅子也拉回了原位,靠在林晚跟前坐了,仔细地打量了林晚一圈,又示意林晚伸手,细细诊了脉,这才长舒着气朝瞪大了眼睛围着自己的丫头笑道:“没事儿了。我早说了,睡一觉就好!”说着又温声朝林晚解释道,“你底子好,就是半夜里天冷吹了风,加上你头一回见那样的场面,难免受惊,睡了一觉就发热。好在你是个心宽的,胆子向来又大,身子倒无大碍,孩子也没事。就是老睡不醒,醒了也是迷迷糊糊的,害我被你几个丫头跟嬷嬷拖着好一顿骂。”
“三娘尽乱说,谁敢骂你?”连翘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转着圈咳道,“我们都急得团团转,倒是跟你说好话,求着你来着。偏你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绕来绕去都是那两句话,急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