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喝酒的时候,他总能凑上一杯,但是今日……
沈良之跌撞起身,看了看一侧的酒盏,碎成了渣子,却是一滴酒水都没有洒出来。
麻木的坐回去,沈良之又坐在君洛旁边:“素日里来你都不是这般小气的,可是今日,你还是真是一滴都不给我留。”
那人不答。
沈良之便顺着他的身体摩挲,又从胸襟中掏出一枚凤戒出来。
凝兮瞠目。
她看着沈良之手中的凤戒,已经有些发旧了,上面的钻却还是光亮着,如同她第一次见到的那般。
“这凤戒他或许也想给你的吧?”沈良之笑了,又将凤戒攥在手心里,视线一刻也不离开君洛:“这凤戒从此以后你也不会用了,便留给他做陪葬吧。”
犹如砸碎了一桶冰,凝兮倒抽一口凉气,久久没有吐出来。
万俟笙已经有些虚弱了,半靠在凝兮身上瞧着房内的人“以后你怎么办?沈御史不要了?家不要了?”
“要又何妨,不要又何妨。”沈良之瞧着地上的人,神色复杂莫名:“那些女人我又不喜欢。”
流连花间却从不曾在他心里落一片。
他从很久以前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旁人说他,欺他,辱他,他都不放在眼里,最后却还是能站在同他比肩的位置上了。
虽然现在,现在……
沈良之低低的笑了,迟疑了一瞬,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攥住了君洛的手。
...
靳凝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从摄政王府出来的。
她清醒的时候耳边尽是远处远远传来哀乐,像是一张无形的绸子,卷着窒息般的悲伤就朝她压了过来。
这是梦吧?凝兮呆滞的从床上爬起来,推门出去,正见天边仿若刮着鹅毛大雪,混着呼啸的寒风,像是锋利的碎刀一般刮过她的脸。
入目便是铺天盖地儿的白,耳边尽是绝也绝不断的哀乐之声。
庭院中正站着一人,回首看向她,目光幽暗如渊:“醒了。”
凝兮张了张嘴,却觉着嗓子发疼,白色的铜线轻飘飘的落进了她的怀里,顺着她锦鲤的图样一点点的下跌,恰巧被疾步而来的男人接了个正着。
修长的手指夹着薄薄的纸钱,万俟笙脸露疲色,双目都是血丝,语气却是温柔的:“回去躺着,我去给你拿药。”
她没说话,紧盯着那纸钱,吃力开口:
“昨天的事情,是真的么?”
她梦见君洛活了,站在她面前跟她说她的药很好使……
万俟笙不答,只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又将门关上,一片雪白隔绝在外,哀乐缠缠绵绵的传了过来。
“躺着去。”
麻木的顺着万俟笙的力道走,躺在床山,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只能看见万俟笙极为苍白的脸,以及幽深看不清情绪的双眸。
以及他手指中的一张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