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攸是被热醒的,醒来的时候就像是没睡饱,又或者是睡多了,身体懒洋洋的不想动,伸手抹了抹额头,却没有想象之中的汗意,相较手心的温度,额头反而是凉爽的,喉中干涩试着吞咽口中却没有任何湿润,口干舌燥——他睡得时候明明没把被子盖得这么严实的,本来天气就热……秦攸掀开被子撑起身来,宽大的黑色丝质睡袍顺着肩膀滑下,本来他皮肤就好,这一滑几乎是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细碎的吻痕在白皙的皮肤上绘出无尽无言的诱-惑,三千青丝已经尽数放下,随着秦攸的动作似云一般微微流动。
眼前有些模糊,秦攸的脑中却一瞬间清醒过来,一瞬间神经绷到极致,浑身上下都警惕了起来——他记得他确实有些困倦,但不至于睡到这种程度,让人给他散了束发褪去华服也丝毫不知!
而且他自渡梦以来,还还有像这样睡得如此没有防备,哪怕是和宁韶同床共枕,知道宁韶守在他身边,他都没有办法放下那早已形成的习惯。秦攸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还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像是他不小心睡着,宫人见他睡得不适便做了这些一般,辈子之下双膝却是微微曲起,做出便于起身防备的姿势,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秦攸又将手握成半拳揉眼睛,对自己的情况有了了解。
总的来说没有大碍,手脚有些乏力,但不是完全使不上力气,似乎只是睡得难受罢了,双腿相互触碰之时尽是皮肤光滑的感觉,似乎身上除了这件贴身的丝质黑袍之外,什么都没有穿。
思绪闪过不过一瞬,做出这些判断秦攸也不过就他几个动作之间,放下揉眼的手,视野终于变得清晰起来,入目是华丽的宫殿,陈设是熟悉的感觉,宣和大殿内殿,他还在这个地方。
“小攸儿,你醒了?”冷不丁的,秦诩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将秦攸吓了一跳,秦攸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秦诩也换下了龙袍,穿的薄了些,一身便服坐在床沿,宣和大殿的床很大,而他只宿于一侧,秦诩坐在另一侧不起眼的地方,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平静的看着他。
秦攸早有心理准备,他没有刻意打量四周,余光也看到了皇帝常服的衣角,这皇宫之中宫人衣服都是一个样式,而且宫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坐在主子床上。
眨了眨眼睛,秦攸不动声色的拉起滑下的衣袍,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声音有些刚起床的慵懒与模糊,带些沙哑,“皇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咳咳——”
话没有说完,因为口中缺水咳嗽了起来,秦攸不仅抓紧了衣襟,将脖子以下用衣衫遮了一个严严实实,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皇帝看他的眼神很怪,虽然皇帝的眼睛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可就是这样让人摸不清,才更觉得危险。
秦诩见秦攸咳得厉害,起身坐到秦攸身边,长臂一伸一手握住秦攸的肩,几乎将秦攸整个人圈进怀中,一手将一杯参茶递到嘴边,依旧不发一言,气氛无端就压抑起来。
秦攸就着秦诩的手抿了一口参茶润喉,心思千转之下也明白自己睡死是怎么回事了,他自持经过那一世,医术毒术的知识都在,可到底疏忽了,慕郁从来不曾出过医仙谷,对江湖的了解太少,尽管制毒的能力不差,但这样多重连锁反应才发作的药,他并不擅长,而且秦攸也没有慕郁那样的身体百毒不侵,加上如此精心的布置,他中招也不奇怪。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皇帝,究竟想做什么?
参茶入喉,滋润了秦攸缺水的口舌,秦攸喝了足足两大口,才偏头过去,参茶也被饮了三分之二,尽管闻不出这杯茶有古怪,秦攸还是害怕这茶之中有什么,但形势比人强,皇帝亲自给的,他无论是出于哪一方面,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而且现在皇帝气压太低,秦攸不想在这小方面触怒皇帝。
原本就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激怒皇帝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有顺着皇帝的心意,他才能寻得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