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谷前那块坑坑洼洼的巨石已经矗立了三百余年,苍劲的剑痕仿佛无数剑招组成了无忧谷三字。
封白自从四公子入谷以后常常往返京城无忧两地接送信函,每每见到这长满了杂草苔藓的明明只是一块不起眼的丑陋巨石,却因那惊世绝艳的剑法而让人恨不得驻足观望,却又被剑招扑面地气势所夺,困于剑阵之中,功力越高越不得脱困,反而是半点武功也无的人,却不受丝毫影响,但是谷外那些迷阵倒是不虞有不通的武艺山野樵夫无端闯入。
封白早就学乖了,虽然还是忍不住眼神瞅过去,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瞬继过,尽管只是一眼,但也让他心惊肉跳,他按了按怀里的信笺,不如以往的厚实,想起主人的吩咐,封白黝黑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清晨的阳光穿过林间的树叶,落在苏木的身上,如今大清早的,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却是满脸慵懒的横卧在树上,那微微潮红的双颊以及腰间悬落的空酒囊,让站在树下抬头看了半饷的封白漠然无语,这大清早的就喝得酩酊大醉真的好么?
“呼~唔封叔认得路自去便是,小师弟这个时辰必定在后山练剑,哈~”苏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刚刚揩了眼屎的手对着树下的封白摇了摇,待封白远去时,他才睁着那双迷蒙着的桃花眼,右手无意识的捻着腰间一枚羊脂玉玉佩上的绳穗,不知在想些什么。说来也是奇怪,这苏木一身粗布麻衣,左一块斑驳的污渍右一块被酒浸湿的痕迹,那头黑亮的长发被一根不起眼的木簪子随意的拢在脑后,整个人一副身无长物的样子,可那腰间那枚玉佩却不论是用料还是雕工都能看得出它的价值不菲,就连上面的绳穗也做工细腻,而且这枚莲花型的玉佩小巧而精致,怎么看都像是女儿家的用物,跟苏木这个人是完全的格格不入,只是从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以及原本红色的绳穗如今被洗得发白却也是干干净净,都足以看出它对苏木的重要性,只不知这原本洒脱的青年却是因何而愁绪满面!
这厢边封白一路而行,尽管不是第一次来到无忧谷,却每每都惊叹这空谷幽兰仙境般的地方,在深山之地宛如凭空冒出来的亭台楼阁便就像那九天之上的仙宫,就连封白这样的粗人都觉得若是有幸常住此地仿佛就能羽化登仙一般。
沿着一道青石小路拾阶而上便来到将那座将无忧谷一分为二的小山上,从山上望去,山下雾气蒙蒙笼罩着大片竹林,无忧谷常年雾气弥漫,封白见得惯了也只是感叹一声,却是只见银链似的光芒突闪而过,封白凝神看去只见一道人影紧跟其后倏然冲天而起,足尖犹如蜻蜓点水似的在竹叶上轻点,手里那团银光乍然间爆裂开来。封白暗暗惊叹,一边往那少年方向行去。
远看时只觉得疾若迅雷,近看却见那一袭白衣的少年彷如静立在枝头,剑逝也是徐徐缓缓,但封白却不会以为少年的剑势真的很慢,就算并未真正见识过无忧剑,但江湖上都知道无忧谷的剑、宋家的刀都是是出了名的快。
他凝神细观片刻,旦觉那剑招变化万千,即便能看清一两招,但后面的变化无穷无尽,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招架的,如今的少年怕是已尽得无忧真传,只是少年五岁入谷至今也不过一十一载而已,这究竟是何等天赋。前代谷主三岁习武也是年仅十三就被允许出谷,只是这样却也是历代少有,前代谷主惊才绝艳,铺一出谷便声名鹊起而后名满江湖,只可惜英年早逝。
曾经多少人想拜入无忧谷门下,却因一句天赋不够被打发,想不到四公子却有幸得到无忧真传,只是秦家毕竟是累世公卿,这江湖也好、无忧传人也罢,在主人眼里怕是抵不上天子恩宠。
少年早已察觉来人,但他还是不疾不徐的练完最后几招,才一跃跳下。落地时的毫无生息又是让封白一惊,当少年淡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他才反应过来躬身行礼。
“父亲又有书信来么?倒是有劳封叔了。”少年长身而立,虽身量未足,面对封白这八尺大汉却是悠然自得,莹白的肌肤温文尔雅的态度少不得让人赞一声世家风范,倒是与那苏木截然不同。
“不过是些送信的小事,何足挂齿。”封白将书信递上,少年也不避忌,当下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那张薄薄的信笺,沉吟片刻说道。
“父亲此时招我回家,可是京中有事发生?”见少年难得有些踌躇不解,封白想起京城秦府之事,虽不明白早前主人为何要瞒着公子,如今不到半年却又让他如实告知。只是主人家的想法却不是他能了解的,当即将事情告知,却不想此事对少年的影响却是比想象中要重得多。不过也是,四公子与三小姐一胞双生,虽则公子离家多年,但早年三小姐经常都要穿山越岭来无忧谷与四公子相见,只是及笄后才不再出过远门。
封白言简意赅地将那件大事说完,末了又说道:“主人让公子即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