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未没有变换姿势,脸色复杂地抬眸望向正快步朝她走来的男人,身体僵硬。
她害怕面对的事情一件一件,从她回叶城开始接踵而来,时不时地要撩拨她敏感的神经,揣揣不安。
慕栩墨顺着舒未的眼光走近,绕过书桌,伸手转过女人正坐着的椅子,男人就那么顺势单膝跪了下来,握着女人的脚踝,声音带着些冷硬的温柔,“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舒未怔怔看着慕栩墨放置在她脚踝处的手,骨节分明,修长贵气,完全可以被称之为艺术之作。
她以为眼前这个从骨子里都藏着世家傲气的男人看到新闻会发怒的,即使那已成为过去——没有一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名下的女人一直居心不良地待在自己身边,更不愿意被人背后议论着自己被戴了绿帽撄。
可是他只字不提,不管是因为刻意掩盖着怒火还是别有他因,舒未凌乱不安的心在这一刻找到归属。
有的坚强在无人问津的时候所向披靡,可是有的委屈遇到了一个安全的宣泄出口时会彻底爆发偿。
“慕栩墨......”女人吸了吸鼻子,眼眶慢慢泛红,声音有些哽咽,“事情不是这样的......”
年少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个瞬间让人产生莫大勇气去用尽全力爱一场,无论结局是否惨败......舒未就是那么一个人,只是爱到最后自己却忘了当初为何而爱。
十七岁盛夏,在她即将迎来自己生日的前一个月,苏晚給她拍了一张照片。
拍照的初衷很美好,是女人想要记录自己即将踏入成年的一个告别仪式。
照片的尺度是非公开级别,出现在镜头前的部分,只有一个全裸的背部:光洁白嫩的肌肤上,被苏晚亲手画上了一双羽翼,栩栩如生。
舒未是在见到成图出来的那一刻决定装裱起来送给霍铭哲的......因为在当年专心爱着他的女人心里,自己的这双翅膀可以为他而折——她心甘情愿为他放弃展翅高飞的能力,只身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臆想出来的爱情原本就是一个彩色单薄的泡沫,一碰即破,根本配不上她的一往情深。
“我知道。”慕栩墨眸光沉沉,专注地凝视着满脸歉意和委屈的女人,淡定道,“林秘书已经在处理了,你安心准备演奏会的事情,别担心。”
男人语音刚落,舒未便蓦地从椅子里倾身向前,直接抱住了半跪在地毯上的男人,巴掌大小的脸蛋埋在慕栩墨肩膀处,眼泪滚烫落下,有些失控。
从看到这个新闻开始到男人进门之前,其实她心里多的是愤怒和冷寒,难过痛苦的感觉未见分毫......可是这一刻,当最近已经忙得毫无分身之术的男人明显专门放下工作为她赶回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突然磐涅重生。
是谁说过的这样一句话:在你遇到真正懂得爱你的人的那一天开始,你所有不堪的过去,都将成为苦尽甘来的铺垫。
能在有生之年遇见一个慕栩墨,她觉得自己喂了狗的那十二年已经不值一提。
慕栩墨在女人扑过来的时候已经惯性揽住了趴在自己怀里的身躯,眼眸微闪,但什么也没说。
等了一会儿,见女人难受的情绪还没有丝毫好转,男人叹了叹气,直接把女人抱起起身,朝着阳台外面走了出去,一起坐在阳台沙发上吹风驱散身上的低落情绪。
“别哭了,好丑。”
低头看了看女人微肿双眼,慕栩墨低低笑了笑,抬手轻轻捏了捏女人挂着乱七八糟泪痕的脸,故意调笑闹了闹还在一抖一抖啜泣着的女人。
要是以往,臭美的女人一定会生气地咒骂男人一顿,可是如今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女人心底除了一层又一层溢出的甜蜜和感恩,别无他想。
“慕栩墨......”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夜色降临,舒未才止住了哭意,双手环抱着男人线条结实的腰,侧脸贴着温热的胸膛,仰头望着男人好看的下巴,淡淡道,“你当年为什么跟夏安分手的?”
虽然她大概知道原因,但女人在有些时候嫉妒心和好奇心作祟,喜欢自欺欺人......
男人表情微顿,显然不是很想再度提起这个话题,但又觉得不说女人会乱想,沉默了一会儿,慕栩墨还是轻描淡写道,”没为什么,不合适就散了......”想了想,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性格不合。”
这是情侣间分手最常见的理由,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比较能够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夏安没主动离开你,是不是你们就不会分手?”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