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金沙文化遗址最宝贵的发现——太阳神鸟金箔的阴文铸造版。
上辈子卢灿无数次看过、听过太阳神鸟金箔的新闻,也曾经梦想着,自己如果有这么一件藏品,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现在,算上这件,虎园已经有两件出自金沙文化的青铜物件。
至于另一件?别忘了,当初卢灿带着李林灿老爷子前往缅北拉普小镇,曾经收到一件太阳鸟青铜盉器。那件物品,已经被虎园鉴定部门认定为“未知出处的蜀地文化商周青铜祭祀器”,虎园镇馆之宝器!
卢灿小心翼翼的将这方洗盘,从木匣中取出来。
青铜洗盘被相本直树保存的非常好,看不到一丝一毫沟壑中的铜绿和岁月沉寂的腐末,入目宝光灿灿,甚至连出头的痕迹都很难发现,颇有传世古的模样。
不过,卢灿很清楚,这件物品,就是出土古,只不过老家伙的保存手段了得,给“洗”没了。
这是绝对的珍品!应该如同自己手中的那件太阳鸟青铜盉器一样,被偶然间挖出,然后流落到市面,又被相本直树购买到东京。
难怪相本直树说自己拿不定主意?
三星堆和金沙文化遗址,都还没有发掘,中国西南部的蜀地文化,在文博界的印象中,尚处于“鱼凫”“悬棺”之类的传说文化,或者说是“楚文化附属”,哪会有自成一体的“蜀地青铜文化”“玉器文化”以及“金文化”。
故此,即便是相本直树、李林灿等人,也猜想不到,蜀地,竟然有着一套个性迥异,异常精彩的本土文化!
他们自然也就看不出,这些太阳鸟铸纹图案所代表的含义!更不会清楚,这些“怪异纹饰”青铜器的出处!
李林灿还好一些,对于讲究文献和事实的“东京学派”代表之一的相本直树,更不会轻易对这些东西下结论,他自然会一头雾水啊。
卢灿将这件青铜洗盘看过几遍后,重新放回木匣,好东西!
他微微欠身,“相本前辈,您的这件物品,我非常喜欢,请转让给我吧。”
“转让给你没有问题,可是,你需要解释我心中的疑惑。”相本也非常喜欢这件器物,手指搭在洗盘檐口,轻轻摩/挲,眼睛却盯着卢灿。
“您能告诉我,得到这件器物的来龙去脉吗?”卢灿还在斟酌是否该告诉他实情?不过,相比这,卢灿更看重他是怎么上手这件器物的?自己有没有可能从他的渠道中,找到更多的三星堆或者金沙文化遗址散落出去的珍贵文物?
“哦,那是昭和五十四年(1979)……”
听他介绍,这件物品,是他访问内陆时,从郑州工艺品商店中得到的。
这句话三真七假,事实是:
三年多前,相本直树随团访问内陆,相本直树的叔叔相本源,侵华战争时被淹死在花园口溃堤的黄河浪涛中,因此,他借口造访中州的名义,前往开封祭拜。
在郑州,他确实惊讶于当地“青铜工艺品”的仿制技艺,提出想要看看对方的仓库。在中州青铜制品厂的大仓库中,他看到堆积如山的各色青铜器。这些都是全国各地收集上来的较有价值的青铜器物,准备用来作为仿制样板。
他通过自身外宾关系还有学者身份,从郑州青铜器厂大仓库中,“交流”了十四件小件青铜器物(大件青铜器是不允许交流的),其中,就有这件看起来很奇怪的青铜洗盘。
他的话语不尽不实,卢灿有些失望,看来,想要寻找散落在各地的蜀地商周时期青铜器,怕是不成了。
“现在,卢生可以为我解惑了吗?”相本直树追问。
对方答应出手,卢灿很利索的将木匣子盖上,放在自己的右手边,这才说道,“很幸运,虎园博物馆也馆存了一件类似铸纹风格的青铜器,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属于同一文化类型,而且都是属于青铜礼器。”
“虎园所藏的,是一尊青铜盉器。”
“我们鉴定的结果,这种装饰图案,应该出自于蜀地。”
“蜀地?”相本直树皱皱眉头,有些不太相信。
“这是有事实依据的。”卢灿继续说道,“其论证的依据来自于早期蜀地丝绸花样。”
蜀地善织,蜀地丝绸织物的发现历史,可以推溯到商周,并且有远渡重洋的记录——古印度政/治家,哲学家考底利耶在他的著作《政事论》中,就提到“cinapatta”一字,意思就是“中国的成捆的丝织品”。
虎园这些年研究,确实在早期蜀地丝绸的花样中,找到近似于太阳鸟的图案。
这无形中为这些青铜器的出处,标明地域。
卢灿的解释,似乎能说得通,可是相本直树还是有些疑惑的,想要拉着他继续讨论。
“相本前辈,我郑重邀请您前往虎园,您的疑问,虎博肯定能为您解惑。”
东西到手,卢灿才不愿意和这老家伙扯闲篇——自己的理论水平不够啊!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泄了底。
…………
能从相本手中拿到这件物品,卢灿还是很开心的。
坐在车中盘玩着这件宝贝,对丁一忠吩咐一句,“丁哥,让谢三顺他们那帮人,注意点,如果有这种太阳鸟纹饰的青铜器,勿论真伪,只要价格不高,都收回来。”
三星堆和金沙遗址都还没大规模发掘,这类太阳鸟纹饰青铜器,赝品不多,如果有,说不定就是真品。
特别说明:三星堆并非没有被发掘,早在1929年到1934年,被英国传教士董笃宜、华西大学博物馆馆长葛维汉等人多次挖掘,只是未曾挖掘到主遗址。从1934年之后,川中内战不休,便封停暂止。
当时的三星堆部分青铜器、玉器外流,并非胡乱编造,只是外流很少,影响力弱,不为当时文博界所广泛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