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园博物馆,戒备最为森严的不是前面展厅,而是卢灿面前的这座大仓!
这座仓库占地一千两百平米,即便算上坚固的地下一层,一共也只有三层,这里不仅安装了全方位的监控系统,田坤还安置了二十四名安保轮流守卫。
地下一层为普品仓库,二层为珍品馆藏室,一层为监控中心及福伯的院长办公室。
原本计划下午回新加坡,可被李林灿老爷子急匆匆一个电话,召唤到这里。
“李老,您又有什么发现?”卢灿推开福伯办公室的门迈步走进去,笑着问道。
福伯的办公室很大,装帧很朴素,这里通常也被用作珍品鉴定室。
此时,李林灿和张博驹老爷子都在,三人正围着办公桌上的成排的瓷器在察看。卢灿探头,正是自己从小岛沥原买回来的柿右卫门赤绘瓷。
这有什么可研究的?柿右卫门瓷器,很好鉴定,自己已经看过不止一遍。那些生活瓷,还准备弄一部分到东瀛,置换点中国文物回来,只不过最近忙着商事,抽不出空来。
李老爷子鄙夷的哼了哼,斜睨了他一眼,“我就不明白…就你这眼力,还能经常捡大漏?”
咦?这什么意思?
这批东西,确实算得上大漏,可听他话语中的意思,这里另有蹊跷?
“怎么回事?我的鉴定报告有偏差?”卢灿扫了眼桌面上的物件——六十九件生活瓷、七件赏瓷,都被三位老先生摆放在桌面上。
“鉴定没错,这些瓷器……”
“别告诉他!”福伯开口说了一半,被李林灿拉住,张博驹老爷子笼着手,站在一旁笑吟吟不说话,“小子,鉴定师必备三大基本品质,第一条就是细心,你都忘了?”
被李林灿说得有些懵,卢灿摸摸后脑勺,这老家伙又抽什么风?
可是,看看眼前的三老,神色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李林灿似乎下决心要借这次事情,给卢灿一个教训。张老爷子微笑不语,估计也有这心思——这次虽然捡漏了,可自己的这位师门后辈似乎在商场纵横后,真的忘了一位鉴定师必须坚持的东西,这是不可原谅的。
福伯被李林灿阻止后,立即背着双手不语。阿灿是这些年来,自己这帮老家伙见过最有天赋的年轻人,可是……不好好的玩鉴定,去做什么银行扛把子?
“能给个提示吗?”李辰的目光在这些瓷器上再度巡视一圈,没感觉自己疏忽了什么。
“不行!”李林灿断然拒绝,一手拽一个,将准备开口的福伯,还有微笑不语的张博驹拽到一旁的沙发上,“我们喝茶看热闹。”
三人真的坐下来泡壶茶!
李林灿扭头对依旧有些晕的卢灿说道,“小子,给你一个小时,你如果还是没有发现,我建议你把曹昭的《格古要论》重新背一遍!”
各行各业都有祖师爷,知道鉴定行当,也就是最初的掌眼行的祖师爷是谁吗?
就是这位曹昭!
曹昭乃元末明初人,字明仲,松江人。其父曹真隐是一位收藏家,家中藏有法帖、书籍、字画、青铜器以及古琴、古砚数量众多。
在这种家庭环境熏陶下,曹昭“自幼性本酷嗜古,侍于先子之侧,凡见一物,必遍阅图谱,究其来历,格其优劣,别其是否”,可见其赏鉴功底的积累而非一时一日。
最为让人钦佩的是,他不仅“赏古、识古”他还悉心钻研,总结成文,于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刊印出版《格古要论》一书。
它被称为“中国鉴定史上的第一书”,流传极广,对明清的收藏事业蓬勃发展有极大推动作用。
四库提要论及《格古要论》时评价道:“其於古今名玩器具真赝优劣之解,皆能剖析纤微。又谙悉典故,一切源流本末,无不厘然,故其书颇为赏鉴家所重”。
书中很多论述的确代表了明初金石学家的看法,为后世著作和收藏所要参考的工具书之一,如明代张应文撰《清秘藏》之“叙古今名论目”中提及“周密《云烟过眼录》、李思贤《图绘宝鉴》、曹仲明《格古要论》……等书皆考古之士不可缺者也”。
李思贤是南宋画家、周密是元朝书法家,两人的书虽然年代上要更久远,但这两本书都是书画专项鉴定介绍,远不如《格古要论》分门别类那么全面。
如果要比较的话,李思贤、周密更像书画专项鉴定大师,而曹昭则是鉴定宗师,古玩十三类,无一不精。
《格古要论》三卷十三论(类),涉及类容极其广泛,上卷为古铜器、古画、古墨迹、古碑法帖四论;中卷为古琴、古砚、珍奇(包括玉器、玛瑙、珍珠、犀角、象牙等)、金铁四论;下卷为古窑器、古漆器、锦绮(织品)、异木、异石五论。
曹昭因为这本书,成为鉴定行当公认的祖师爷。
直至今日,正宗鉴定流派传下来的弟子,必须要会背诵《格古要论》。
卢灿也背过。
背诵或者抄写《格古要论》,是师门对弟子的惩罚手段,李林灿虽然不是卢灿的师傅,但也是长者,他建议背诵这本书,本身就是对卢灿的一种惩戒。
张博驹看了眼李林灿,突然开口道,“我支持老李的意见!”
嗯?自己究竟遗漏什么了?张老是真正的长辈,他这一发话,自己一个小时找不出来,还真的要重新背诵这本书。
这……太丢面子。他可不认为李林灿和张老两人是开玩笑的。
卢灿挠挠头,得,还是沉下心来找吧——既然几个老头子能发现,自己还发现不了?
三个老家伙悠闲的喝茶聊天,卢灿戴着手套,拿着放大镜,一件件的重新鉴定。
六十九件生活瓷,七件赏瓷,在秘鲁利马时就已经看过很多边,所以卢灿不认为存在真伪问题,他的重点放在纹饰、彩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