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金作地色是广彩的一大特色,它是由仿照缎锦纹样作瓷器装饰。此技法称为“织地”,后用金水织地,发展为“织金地”且普遍用于各种瓷器,成为广彩花色的一种基础,形成了广彩“织金彩瓷”的特点。
尽管颜色已经褪去不少,但从现有的釉色,还能能感受到当年它刚出窑口时,是何等的惊人艳丽。
卢灿有些可惜的摇摇头——如果不是被海水浸泡,这恐怕会成为广彩中的“精品”之作,尽管是民窑口出品,进入馆藏,毫无压力。
可现在……只能留存做研究,或者放到十几年后再拿出来出手。
将梅瓶倒过来,再度给他一个惊喜——款号为“琼玉”!
琼玉?很少见的款号!
它是粤省两大民窑系之一“石湾窑”所产出瓷器的款号。
除了清末的广窑外,粤省在历史上有两大窑口非常出名,最早的是宋代阳江窑。阳江窑胎质纯净细密,颜色分白色和灰白色,上白釉、青釉、青白釉(影青釉)和蓝釉。无论是实用陶瓷或工艺陈设瓷,既有造型朴厚端庄又有典雅精巧的,品种繁多。
其藏品非常珍贵,在故宫博物馆中有十四件。
但自南宋末年始,因瓷土枯竭,阳江窑已渐渐没落。
瓷工们寻找新的高岭土矿源,在今天的佛山石湾重新立业,也就是粤省第二大民窑口——石湾窑。
石湾窑不仅善仿钧,而且善仿宋代各大名窑,宋代官、哥、汝、钧诸名窑产品,从材质运用、技法处理、艺术造型等各方面都仿得惟妙惟肖,而且有创造性的发展。
梅建鹰(中央美术学院陶瓷系主任、著名的陶艺大师)评价曰:“石湾集宋代各大名窑之大成,仿钧而青出于蓝,独创石湾自己的艺术风格。”
石湾窑的款号相对而言并不固定,他们接受个人定制、商号定制,因此款号很多。
常见的有:明代晚期的“祖唐居”、“陈粤彩”、“杨升”、“可松”等;清代康熙年间的有“两来正记”、“文如璧”;乾隆前后有“沅益店”、“大昌”、“宝玉”、“琼玉”、“如璋”、“来禽轩”;道光前后有“黄炳”、“霍来”、“冯秩来”、“瑞号”等。
卢灿手中的“琼玉”,正是乾隆年间石湾窑的“工匠孙女款”。
这一款号,还夹带着浓浓的祖父与孙女之间的情感故事,被记载于《番禹杂记》中。
石湾窑的把头师傅杨彬,非常喜欢他的孙女杨琼玉,可惜,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杨彬潜心求佛保佑,跑遍粤省各个寺庙。芦苞祖庙的一位大师告诉他,请一尊南海观音,将孩子的姓名刻在观音的净水瓶上,可得庇佑。
续年,那个叫做杨琼玉的孙女,病情真的有所好转。石湾窑厂惊奇不已,随即将“琼玉”这一名称做“善福款”——窑场供应给某些无特定款号需求的客商,为他们祈福。
哈哈!卢灿心中大乐——尽管釉色损毁严重,但这尊瓷器,还是能进入馆藏的!
这件瓷器有两大价值:其一,它真实的宣告,广彩瓷器在乾隆年间就已经发现“本地彩”;其二,传说中的“琼玉款”真的存在!
这就是文化价值!超高的文化价值能带动瓷器本身价值!
第一尊广彩梅瓶就有这么大的收获,卢灿翻看这些瓷器的动作骤然加快。田乐群坐在旁边,一件件的帮他翻检归类。
黄元所分配到的三百八十二件海捞瓷,都是广彩,基本完好——碎片在海上时就已经扔回海中。
各类生活瓷为两百四十七件,款号统一为“大昌”商号款,这是乾隆年间羊城“大昌货铺”的货物。剩下一百多件为艺术瓷,款号为“琼玉”。
“黄哥,当初那些出海同伴,手中还有这类瓷器吗?”
黄元和马新爱夫妇早就担心这批瓷器是否值钱,见他问起,心头大安。黄元连忙点头,“都在呢。要不……我帮您联系?”
卢灿没急着回答,摸着下巴想了片刻,问道,“出海渔民家中,这类瓷器多吗?”
“有不少呢,如果要值钱,我估计刚才那清淤堆都会有人翻……”
马新爱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卢灿,自己还想着组建打捞船队,可别先把海捞瓷的价格炒起来了!大家都意识到海捞瓷很珍贵,自己还囤积个屁啊?
昧着良心,卢灿笑笑,“马姐,黄哥,这批海捞瓷有些研究价值,可它被海水腐蚀的太厉害,另外海捞瓷量大,生活瓷太多,这批瓷器,我能支付给您两位……两万新币。愿意出手吗?另外,这个价格……可不是给你朋友的价格,千万不能外传。”
黑,真黑!三百多件完整的海捞瓷,只给拾万港币,还让人别外传!
卢灿正惭愧呢,心底安慰自己,琢磨着以后怎么给这对夫妇一些补偿呢?哪知马新爱一声惊呼,“这东西值两万新币?阿灿,你不会是看在同学的份上,故意报的吧?”
说得卢灿愈发不好意思。
忽然,他想到一则补偿对方的方法——组建船队至少需要半年的准备时间,邀请黄元担任打捞船队总指挥还有一段时间,为何这段时间,不让他帮忙收集一些海捞瓷呢?
黄元善长做生意,他会将海捞瓷的收购价位压得很低,不会影响人们对海捞瓷的兴趣。
自己只要从虎园抽调一两名瓷器鉴定帮忙即可。
这主意,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