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的住所在睦南道,一栋二层砖木结构的小洋楼。红瓦坡顶,硫缸砖清水墙面。建筑外形精巧别致,简洁大方。
如果不是拜帖上有张博驹的名头,卢灿两人进不去这座院子。周老享受的是副国级待遇,警卫安保医疗一应俱全。
………………
(不涉政,又忘了,砍了)
再度走出周家大门,卢灿对身后的周宾夕拱手致谢,“谢谢周兄款待,明天我一定会去邮政大楼看看。”
周老七子三女,周宾夕是六子周瑾的长子,年岁比卢灿大十岁,津门邮政总局上班。
刚才卢灿进门后,周家第四/代出来接待了一下,可看看卢灿的年纪,惊愕片刻后,立即将在家的周家第五代周宾夕推出来主陪。
“行!明天你来时,我会介绍唐局长给你认识。交易成不成的,还需看你们两位的商谈。”周宾夕同样拱拱手,笑着说道,客气中透着三分警觉。
告辞后,卢灿轻轻叹了口气。
周家的情况,要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
早在六十年前,周氏家族在周馥老先生故去之前,就已经分家,一门五脉,并无主次之分。周家各房,天南海北,长居住津门的不过周淑涛一家子。其余的,有去沪上、有去海外的,还有旅居东瀛、德国、美国的,还有很多人则去东北落户。按照周宾夕的话说,他们本家的联系都很少。
自己想要通过周淑涛老先生这一脉,联络到其他各家,太难。
想要收集他们手中的藏品,难上加难。
就连周老家中的藏书,卢灿也只能通过敞开的房门,瞟瞟那棕黄色还有深红色的书箱。卢灿曾经看过周老六子周瑾的一篇文章,大略知道,棕黄色书箱盛放的是古籍善本,红色书箱为普通古籍。
入宝山而空手回,这不是卢灿的风格。
在得知周宾夕工作在津门邮政总局,卢灿立刻提到自己喜欢邮票收藏,想要参观津门邮政总局。
津门邮局藏有不少好东西,现在,他们估计还没意识到那些东西的珍贵——津门邮政文史馆的建设时间可是九八年。
自己有大把的机会下手,名正言顺的收购。
“这个周家……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见卢灿表情不愉,孙瑞欣挽着他胳膊,斜着脑袋问道。
“没礼貌?”卢灿摇摇头。
这个大家族,熟读荣衰,已经本能的形成对某些事情的警觉。卢灿这位来自境外的访客,突然挂着张博驹的名头拜访,这才是他们该有的表现。
卢灿抛出走访邮局这一说法,何尝不是想方设法,交接上周宾夕,在周家这一体系中,楔入一根钉子。
图谋周家藏品,还得慢慢来。
如果单论拜访,周家并没有欠缺礼数。
周老见到了,尽管只有寥寥不到五分钟。老人家还是很客气的询问张博驹的身体,甚至还问了两句叶方纲的事情,对南叶的没落,他深深叹息。再之后,又是这栋小楼的主人接待,礼茶,并无不妥之处。
小丫头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实在是她对这种话语中的疏离,太敏感。
…………
卢灿离去不到十分钟,周瑾接到一个电话,冯德生的。
自从卢接手张淑成家的藏品之后,他也做了一番布置,但周家并非重点,因为在他看来,周家有这种觉悟,同时,周家更不像张家那么窘迫。
不过,他依然利用自己的关系,在周家留了一条线,因此,卢灿来周家没几分钟,他就接到电话。
还是有些忐忑啊,毕竟他知道资本的威力,这不,给周家亲自来电话了。
“老六啊,这小子你们要提防点。”冯德生说话很直,在简单询问卢灿来访的事情后,他直接将自己的感官说出来。
周瑾莫名其妙,那不是张博驹的晚辈吗?冯德生和张博驹的关系不是不错吗?有冯德生这样说晚辈的坏话的吗?
冯德生很快给出解释,“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小子怕是奔着你家的藏书还有字画来的。他前几天,可是将老张头家的东西,一扫而空呢。”
周家和张淑成家交情不错,张家藏品他也有耳闻,这就卖了?
“你……确定是他买走的?”
“怎么不确定?我就在现场。这小子口无遮拦,仗着有点钱,还讥讽我们津门文物保护不力。把我气得!不是看着春游的面子,大耳刮子早就上去了!”
冯德生的话语就是这么彪悍。
周瑾抚抚额头,有些难以置信,他对卢灿的印象还不错,会说这种话?
“老冯,我家老爷在的那些书,是准备传家的。你就放心吧。”周瑾说话很周密,借对卢灿行目的的表态,捎带着封了电话那头冯德生的嘴。
放下电话后,周瑾撇撇嘴,继而笑着摇摇头。周家老爷子身体不好,今年确实说过,这些藏品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准备捐出去。
盯上他的藏书,不只一两家。南大、津大、津博、首图、津图、上博都探听过,现如今又冒出个香江年轻人?
周瑾做事沉稳,为照顾老父,他辞去燕大教授职务,回到津大教授历史。
冯德生一番话不会对他有多大影响,但他还是有些好奇,这个自己眼中颇为温润的年轻人,怎么就将老冯气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