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门从里头开了。
燕九朝抱着小宝宝走了出来。
小宝宝的指尖流着血。
几人的神色就是一怔,这怎么在里头就流血了?
几人当然不会认为是燕九朝干的,再看小家伙袖子上的墙灰,约莫明白是自个儿磕的了。
影十三与影六想说话,奈何被点了哑穴,只得用手比划——少主,带小小姐去找老崔头吧!
燕九朝满脸幽怨。
“给我吧。”燕王说,“已经流血了,别浪费了。”
他怕再晚一会儿,儿子连这点血都不让老崔头接了。
燕王将小乖孙女抱了过来,看着怀中软软乎乎的小家伙,他的心里也一片柔软,然而看到那指尖的血,他又顿时感到一阵心疼。
可不论怎样,手指都已经破了,不能让小孙女白疼一场。
燕王抱着小乖孙女往老崔头的屋子走去。
燕九朝解了影六与影十三的哑穴。
二人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嘀咕。
“小小姐真乖,这样都不哭的。”
“是啊……”
二人话音未落,就听见燕王怀中的小圣王哇的一声哭了!
影六:“……”
影十三:“……”
老崔头取了几滴小圣王的手指血,放入一早备好的专属器皿内,这时候他开始无比想念俞婉了,虽说那丫头气人气得够呛,可干活儿没得挑啊,有她打下手,配药都能事半功倍。
眼下全靠他自己,别说,他还真有些焦头烂额的。
他一边处理药材,一边对着门外嚷道:“影六!过来帮我一下!”
“哦。”影六把长剑和匕首递给影十三,“帮我拿着。”
对死士而言,把自己的兵器交给对方,无异于把自己的后背给了对方,这是一种极强的信任。
影十三从来就是这么信任影六的,当然影六也信任他,只是把兵器全都交给他还是头一回。
“你……”不留点什么防身?
给老崔头配药自然是没有危险的,可居安思危早已成了死士骨子里的本能,没有死士会让自己处于毫无防御的状态。
影六就道:“不是有你在外头守着吗?我不用防身了!”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像是今天不下雨,他干嘛要带伞一样?
不知从何时起,对彼此的信任也刻进了二人的骨子里。
“好,我守着你。”影十三说。
影六咧唇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转身进了屋。
四种药引中,巫王泪、圣女血以及赤灵芝都是要投放到丹炉之中的,可雪蟾蜍却不能,它毕竟是活物,投进去就死了,虽说这么投进去并不影响药效,甚至更便利,毕竟,取蛊毒的过程是很复杂的,但仅仅怕麻烦就杀了这么漂亮的小东西,老崔头于心不忍。
老崔头给了影六一包药粉:“先把这个喂它服下,等半个时辰,它的身子开始隐隐泛出青时叫我。”
“哦。”影六接过药粉,给人喂药容易,给虫子喂药谁敢信?也亏得进来的是影六,不是影十三,否则,就影十三那脾气,只怕喂两下就得抓狂得把蛊后丢进丹炉了!
老崔头又递过来几样药材,一一拿给影六:“这个,磨成粉,这个,切成丝,一样三钱,自己称,不许多也不许少,差一厘你家少主就没命了!”
“为什么会没命啊?”影六不解地问。
“因为都是毒啊!”老崔头道。
影六炸毛了:“什么啊?你给少主下毒?”
老崔头瞪了他一眼:“这叫以毒攻毒!快别废话了,赶紧去配药!你家少主撑不了太久了!”
“哦。”影六麻溜儿地配起了药来。
二人在燕王专门建造的丹房里忙活了足足六个时辰,比俞婉生孩子用的时间还长,总算将解药给炼制出来了。
却说燕九朝回到屋子后,便抱着俞婉躺下了。
俞婉躺在他怀里,女儿躺在俞婉的怀里,他仅仅是这么抱着她们,听着母女的呼吸,便感觉一颗心都柔软了。
“俞阿婉。”他将头埋在俞婉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
“少主,解药好了。”
门外,响起了影十三的声音。
“知道了。”他冷冰冰的应下,与眉宇间的温柔判若两人。
他低下头,亲了亲俞婉的额头,又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起身出了屋子。
老崔头累得快虚脱了,但他仍坚持把药亲自送到燕九朝手里,并当面叮嘱道:“这个药,是毒药,你别一口气全吃下去了,一天一颗,用你的内力引导毒性在体内游走,然后把毒逼出来,这种毒是能逼出来的,且它对百里香有极大的吸附作用,也就是说,你把它逼出来,它会把百里香的毒性一并带出来。
你要记住,每一颗毒药的毒性要彻底逼出来了之后,再过五个时辰,吃第二颗,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能误了时辰。”
这么一来,燕九朝就必须要闭关了。
“需要多久?”燕九朝问。
毒药的数量是固定的,毒药与毒药之间的间隔也是固定的,只不过,每一颗毒药的吸收时长却是不一样的,这与他中毒的程度以及身体恢复的程度有关,身体恢复得越好,毒就逼出来得越快。
老崔头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不好说,我没别人试过,但我估算了一下,快的话,可能一个月就能出来了,慢的话,三五个月吧。”
“这么久啊?”影六问。
老崔头没好气地道:“久吗?你家少主中了近二十年的毒,你指望一眨眼就能解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道理燕九朝明白,其实越是烈性的毒药解起来越是快,百里香这种慢吞吞置人于死地的,自然也得慢吞吞地来了。
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这几天。